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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意思。
    这真有意思。
    她不会历史生物,可他懂金融管理。她受伤不能出门,他就推掉了所有工作。她不喜欢肉类和烹饪,那么他配合她食素,他来学习烹饪。
    他甚至更改了他的办公地点,她在客厅,他就在沙发上,她在厨房,他就在餐桌边。听到她的呼吸声,他就觉得心脏软成一片,认定他从前的人生从无意义,这半个月除外。
    可她却已经感到厌倦。
    陈利亚手撑在她身后,指骨抵着桌面,有些发白。
    他神情不错地盯着她。
    半晌,直起身,不想再看见她。
    “三小时。”
    她大概也不会想邀请他陪她去她家。陈利亚语气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转身时候,李维多又看到他笑了一下:
    “不计算来回时间,我会让司机送你。你单独呆着的时候,身上必须带着定位器和录音笔,我也好和警方交代,这样可以做到吗?”
    这已经比她预想得好太多。李维多立刻说:
    “可以。”
    半晌没人说话,她试探着往门口走:
    “那我走啦?”
    陈利亚已经坐回扶手椅,头也不抬。
    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他才抬起头,望向她离开的方向,眼神漆黑。
    ……
    陈利亚家与市区实在离得太远,李维多车开到自己楼下时,已经下午四点多。望着渐沉的日头,居然有种在山里修了几天神仙、终于重回烟火人间的既视感。
    郑阿二与何壬羡这个时候还没下班,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居委会大妈养的边牧横在楼梯中间打盹,成了路障。
    老狗牙齿都快掉了,听见响动,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又睡回去。
    身后庄重得就差穿个燕尾服的司机大汉,满身肌肉旧快从白衬衫里爆炸出来。对她躬了躬身,恭敬得像把她当成了半个主人:
    “小姐,您遇到障碍了,需要我帮您把这条狗移开吗?”
    “不用。”
    李维多提起裙摆,大步跨过狗:
    “说真的我有点好奇,你这种说话语调是陈利亚仆人的统一风格吗?那你们互相帮忙接生的时候,也是这么文质彬彬地问那个难产的女佣,’大姐,您遇到难产了,需要我帮您接生吗’?”
    司机:“……抱歉,我一般不帮人接生。”
    “那真可惜,你一点都不团结。”
    李维多走到一半,就听见司机又跟上来了,像一根甩不掉的橡皮糖。她头大地转身,指着小巷尽头一根电线杆:
    “看到那根电线杆了没?你把车开到那,就矗在那等我行不行?”
    “不行哦,小姐。”
    大汉尽力表现得和蔼可亲:
    “先生说需要我寸步不离地守护您的安全,他很担心你喔……”
    “寸步不离是吗?”
    李维多看了他两秒,忽然一笑,又噔噔噔地走下楼。
    大汉如临大敌地看着她,就差摆开招式要和她对打。李维多走过去,踮起高跟鞋,亲了亲他长满胡茬的下巴。
    大汉:“……”!!!
    他!的!初!吻!
    震惊!豪门准少夫人竟对纯情男下属做出了这!种!事!!
    他惊慌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随即满头大汗地退后一步。可他后退一步,她就走近一步,最后这个老实人被她逼得不行,她手指揪着他衬衫衣领,嘴唇扣在耳边,轻声说:
    “你说,我要是现在亲下去,你的主子,听不听得见我们热吻的声音?”
    大汉:“……”
    这何止是听见!
    当着老板的面被未来的老板娘热吻,今后职业生涯还如何规划?急!在线等!
    李维多如愿以偿一个人上了楼。
    客厅这两天明显没有被人打扫过,大概何壬羡出差了。李可可一个人蹲在窗前,是一只具备哲学气息的猫。
    她打开浴缸水龙头,把录音笔放在离水声最近的地方。自己却轻手轻脚走回房间,从衣柜一叠叠黑裙子下抽出仅剩的几本古籍,随意翻了翻,走回浴缸边,往水里倒了一点有机硅,又把书一本本扔进浴缸里。
    墨黑的字迹逐渐被水浸透模糊。
    天空倒映在水影里,她望着那些书页逐渐被泡软,从抽屉里摸出打火机,袅袅烟丝散开,遮住她的眼。
    ……
    非离子表面活性剂能加快纸张纤维溶解的速度,更何况古书纸页本身已经很脆弱。书很快被泡烂,她把柔软的部分拧下来,坚硬的书脊部分用刀切成小块,放进绞肉机里打碎,统统冲进了下水道。
    哪怕现在手边还有一只录音笔在二十四小时录着她的隐私,但这也是她这半个月来最放松的一天。陈利亚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刚成为他管家的那几天,她的饮食习惯、工作记录、甚至无意识挑胡萝卜做食材这种事,都能被他串联在一起发现蛛丝马迹。
    以至于她这段时间和他朝夕相处,看似轻松,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斟酌,真正伤脑伤身。
    以至于她困乏极了,躺在自己的小破床上才觉得浑身放松近疼痛。她的被褥潮湿又阴郁,像阴暗丛生的苔藓。她终于觉得安全,调了闹钟一头睡去。
    十五分钟后。
    楼上住户不知弄翻了什么生.化炸.弹,“砰”一声巨响,震得她床垫都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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