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国库倒是有些盈余,但依然不足以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军,而征收商船的税赋也难以支撑扩建水军的开销,可以说十分鸡肋,朝廷就更不愿解除海禁令了。
秦笑笑听罢,渐渐理解了其中的难处,小声问道:“若是、若是有人偷偷出海,被抓到了会怎样?”
景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相比海禁令实行之初,当下的惩罚轻了许多。只要不是跟海倭勾结,多半抄没家财不会要命。”
秦笑笑暗暗松了口气,随口说道:“其实朝廷大可以先练出一支精锐水军,再组建一支商队,由这支水军护送商队出海贸易,这样所得的财物归国库所有,想来比征收商船的税赋强。”
若是能够通过海贸跟其他岛国联合起来,将恶贯满盈的海倭斩杀个干净就更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景珩眸光大亮,紧紧地盯着秦笑笑:“练一支精锐水军和组建一支商队不难,但是海贸的风险极大,朝廷不一定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商船出海贸易,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五年也不稀奇,势必要准备足够的货物、船只以及人力,投入的成本难以估量,在收益未明的情况下,确实很难说服朝廷出人出钱。
秦笑笑被他灼热的目光吓到了,呐呐的说道:“鲤哥哥,我不懂海贸,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胡说八道的,可不能当真呀!”
景珩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脸上隐隐透出几分激动:“不,那不是胡说八道,只要计划周全,你说的这些都能够做到。”
秦笑笑闻言,也被激起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说道:“朝廷不愿担这个风险,自然也有解决之法。”
说罢,她再次压低声音:“我大哥不是去过沿海吗,他说有商船偷偷出海,这说明敢冒险的大有人在,何不利用这些人分担风险呢?”
这与景珩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禁追问道:“依你看,如何分担风险?”
秦笑笑慢慢说道:“这些商船敢偷偷出海贸易,肯定不缺随船的护卫,想必路子也都摸熟了,集合他们的人力和路子,这风险已经大大降低了。到时候朝廷出条限令,只要商船愿意将出海收益的两成作为税赋上交国库,就能随官船正大光明的出海贸易。如此一来,即便官船不争气挣不到银子,这些税赋收上来也能弥补一些,兴许还有得赚……”
一口气说到这里,见鲤哥哥听的极其认真,她的心里不自觉的生出小得意。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继续说道:“官船出海前得收购大量的货物,这笔银钱朝廷不肯出也有解决之法,大可以借朝廷的名义向商家赊货,等这些货物出手挣到了银子,再把货银还给他们。若是朝廷能够豁出脸皮再不要脸一点,跟商家签订契约,约定海贸的货物全部从他们手里拿,得到的收益五五分。朝廷都冒着船毁人亡的风险帮商家卖货,那商家也不能白拿银子不是?必须自行承担其亏损。”
说到最后,秦笑笑都忍不住红了脸,深深怀疑自己有做奸商的潜质。
毕竟收其他商船的两成收益也好,跟商家签订契约也罢,这些法子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味。若是能够顺利实行,就顺利的转移了大半的风险。
“笑笑,幸好你没有从商!”景珩冒出了跟她一样的念头,更是没想到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到了所有转移风险的办法。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让朝廷豁出脸皮,让商家承担所有亏损这一招。
“鲤哥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秦笑笑瞪了他一眼,并不想收下这句“赞美”之言。
“咳,自然是夸你。”景珩压住上弯的嘴角,深邃的眼眸里溢满了笑意。
“虚伪!”秦笑笑吐槽,随即提醒道:“我对海贸一窍不通,说的那些办法看似简单,实行起来肯定困难重重,不然朝中那么多能人大臣,还能轮得到我纸上谈兵?”
景珩说道:“这不是纸上谈兵,之所以无人提出来,是看出皇舅舅没有解除海禁令的决心,便不会费心琢磨海贸一事。”
秦笑笑没有做过官,也没有在朝堂上待过,自然不知道大多数官员在意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头上的那顶乌纱帽。
听景珩这么一说,她心里更没底了:“我还是觉得太草率了……不过你觉得问题不大,先跟圣上提一提。要是圣上也觉得可行,就让其他人试试,你别插手了。”
景珩皱了皱眉,问道:“为何让其他人试?你觉得我无能做不到?”
秦笑笑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鲤哥哥,你脾气不太好,我怕你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人家就一棒子把你打出来。”
能把生意做到让朝廷看上,肯定不是小商小贩,自然不缺聪明才智,会轻易“咬下”朝廷跑下的饵,这里头扯皮的事情多着呢,她真不觉得鲤哥哥有这份耐心。
听了她的一番解释,景珩依然觉得被她小看了,不高兴的揉巴她的头。
他在户部任职,没有往上爬的野心,但是任何一个男子,都不愿被自己的心上人看轻。
要说一开始他仅仅是向元和帝提议,如今秦笑笑的态度,反倒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决意达成这件事。
秦笑笑不想顶着个鸡窝头,赶紧扒拉他的手:“鲤哥哥,我觉得圣上点头的可能性不大,要是圣上自己也反对解除海禁令,你贸然提出来圣上生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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