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家伙的睫毛未免太长了些,比许多女人的还要好看,黑而密,安静垂落,像一把小扇子。
还有他这鼻梁,又高又挺,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就是这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总有种病弱感。
童映澄皱了皱眉,她总觉得,男孩子应该像杨宁宁她哥哥那样,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性格阳光爽朗。
江樾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性格,都太冷了些。
火车出省以后,外边不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而是变成绵延的群山,黑压压一片,看得并不真切。
她终于有些困了,不知不觉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一路颠簸,童映澄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是铺天盖地的血红色,压抑得让她心口绞痛,喘不上气。
倏地睁开眼,口干舌燥,她下意识拿起面前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后仰头往嘴里灌。
意识逐渐清醒,才看清车窗外天光大亮,轨道两旁树木疯长,满眼绿意盎然。
坐了一晚上,身上骨头有些酸疼,童映澄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就不得不先把江樾叫醒。
手才刚碰上他的肩膀,少年一下掀开眼皮,看向她的一瞬,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冷,如同锐利的冰。
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起身给她让出了空隙。
倒是不用她开口,童映澄莫名想笑,她总觉得,江樾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她站了起来,侧身擦过他的胸膛,不经意间,发丝勾到他衬衣上的纽扣。
乌黑的发落在白色的丝质布料上,形成极具鲜明的对比。
几道细密的深色线条将白布割裂,像极了破坏,有种香艳的暧昧感。
她能感觉到少年的身躯在这一刻陡然变得僵硬,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童映澄慢吞吞将头发解了开,似是无意抬眼,用视线缓慢去描绘他的唇线,像只偷腥的猫。
他的唇有些薄,形状很好看,让她有种想亲吻他的冲动。
脑海里才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江樾冷冷望她,单手按住她的肩膀,迅速和她拉开了距离。
避如蛇蝎。
一瞬间,童映澄只能想到这四个字来形容。
她笑,不以为意地走了出来,将头发松松散散扎到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冷水扑到脸上,理智回笼。
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有些睡眠不足的憔悴。童映澄皱着眉,在兜里摸到一根口红,旋开来,是艳丽的正红。
她的唇形生得很美,涂上颜色后,这个优点再一次放大,让人再也无法忽视。
正要离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又用指腹沾了点唇上的红,往两颊上随意点了点。
眉如远山含黛,秋瞳翦水,脸红似春桃,她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江樾还在原地站着,侧着头望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回,童映澄没有再戏弄他,安静地坐回原位。
肚子叫了几声,她打开桌上的购物袋,刚撕开面包的包装,才后知后觉想了起来。
昨天她还没来得及把袋子打开,自然也没把里边的矿泉水拿出来。
所以刚才她喝下的那瓶水,是江樾的?
眼角抽了抽,童映澄不相信地把袋子里几瓶水的标签都看了看,再一次确定,她果然是拿错了。
她买的,是一块钱一瓶的水。而桌上被打开的那瓶,售价人民币60元。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童映澄心都在滴血,却不得不挤出笑来,“不好意思,刚睡醒没留意,拿错了。”
她打开手机,“我把钱转你。”
江樾没说话,也许是本来就不善言辞,也许是不想与她交谈。
火车上信号很差,童映澄拿着手机晃了好半天,才成功将钱转了过去。
她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回复谢沅发过来的消息。车窗外太阳逐渐变得猛烈,光线刺人眼。
谢沅应该是刚睡醒,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消息一条又一条接连往上跳,童映澄边看边笑,突然间才想起一件事来——他们上车这么久,她好像还没听见江樾说过一句话。
这性格也太闷了,要不是冲着这张脸,童映澄怀疑压根就不会有女人喜欢上他。
想到这,她微微侧眼,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江樾的耳根泛红,额上沁出薄薄一层汗,黑发濡湿,更衬得肤色净白。
侧脸线条清逸,的确有让曾桐神魂颠倒的资本。
想起曾桐,童映澄嘴角的笑瞬间凝固,打开朋友圈,她将昨夜里拍下的那张照片发了出去,文案意味不明——
【我的。】
不知道说的是她那个被谢沅贴满玉桂狗贴纸的行李箱,还是提着行李箱的少年。
童映澄和曾桐水火不容,好友列表里自然没有对方,不过她相信,不用多久,这张江樾的背影照片就会被传到曾桐那儿。
发完动态,她的心情才好了些。
随手拿了个焦糖味的布丁,童映澄摊开手掌伸到江樾眼前。
“……”
他不接,眼睫颤动了下。
童映澄难得的耐心,没有收回手,仍然固执地托着那颗布丁。
两个人都不开口,气氛有些古怪。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江樾拿出手机,刚看了一眼,下一秒便干脆关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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