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中的关键人物,就是带他们来到这,此时正呆呆望着巨坑中的尸体的苏棠。
时越听到了苏棠那句低语,他比宓华容想得更多。
如果说,今天匈奴人尽数丧失了行动力,甚至让对方精锐大减,这件事放在战场上,他们就算要达成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眼前这个看似的瘦弱的小僧手中。
这样的人不是敌人还好,若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那么匈奴人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明天。
宓华容漂亮的眉头一皱,“故弄玄虚,这是人是鬼让我来会会!”
说着,他便拔剑想要往前冲,却被身旁的时越一把拦下。
“别出声,先看看她怎么做——”
宓华容被拦下,不得不只能听时越的话按捺住性子,看看苏棠究竟要干什么。
面前巨坑里的诡异场景,若是常人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甚至一秒钟待不下去。
可是在场的三个活人没有一个是胆小怕事的,以至于此时的场面陷入了一阵微妙的僵局之中。
苏棠双目无神,双手合十,盘腿坐在巨坑面前。
时越与宓华容两人呆在暗处,苏棠完全忽略了两人的存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两人一眼,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巨坑,嘴唇微微噏动,脸上的表情飘忽,似入魔怔——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该放手了。”
“一定要人死你们才甘心吗?”
“我死,行不行?”
时越与宓华容两人站在苏棠的身后的距离不算近,而且苏棠说话的声音极小,站在后面的他们根本听不清苏棠在说什么。
时越只是能从侧面看到苏棠的嘴微微噏动,但是至于她究竟在说什么,却不得而知。
他看得懂唇语,但是必须是说话人站在他面前,让他完完全全能够看清对方说话时嘴唇动的过程,这个活本来就是个精细活,更何况现在他的位置不大好,只能看到苏棠微动的嘴唇。
他隐约能从侧面看苏棠的嘴唇读出一两个字,拼拼凑凑起来大概是——
人死,才甘心?
时越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就见苏棠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开始诵经。
说实话,在场的无论是宓华容还是时越,都不是会安安静静听别人诵经的那种人。
可是,当他们听到那诵经声时,两人明显能够感受到一股清凉从脑门上灌顶而下,原本因夜深所以有些混沌的脑袋立刻清明了许多。
仅仅只是一小短诵经声就能是人耳清目明,这才两人之前的认识里,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所谓的得道高僧所谓的超度,但是经他们所见,无一不是江湖骗子。
苏棠的诵经声有着如此神奇的功效,若非是当事人亲身经历,就算是旁人说得再天花乱坠都不会有人相信。
这种事情只有切身感受,一切胜过千言万语。
现在,时越基本确定了,这次的事情真的和眼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僧有关。
在渭城那次,时越见识了当初传说中的那些奇景,他也知道此人有些道行,但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以为当初渭城那次已经是全力之下的结果。
若只是那样,时越可能还不会太放在心里。
毕竟在绝对的武力之前,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对结果的影响其实不大,所以他对苏棠整体评价只是有些门道的佛门之人。
但是,如今匈奴人的下场几近全军覆没,这还是不动一兵一卒的前提下。
子不语怪力乱神,时人对这些事的态度大都秉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时越他自己是绝对不信的。
可是苏棠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信念。
她的能力,在渭城那次,绝对没有完全体现出来。
这一次,才初露峥嵘。
这样的人如果站在他的对面,这对于他来说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对于这种潜在的威胁,如果不能完全降服,那就直接抹杀。
苏棠就好比一个□□,如果放在身边的话,没有人知道她什么可能会爆炸。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场抹杀。
身旁的宓华容脸上失去了惯有的吊儿郎当的笑容,听着苏棠的诵经声,他能敏锐地察觉到周身气息的改变。
原本玄烛高挂时,夜半雾蒙原本温度低,让人觉得分外寒凉。
但是此时,一阵阵阴风刮过,仿佛有什么穿过他们的身体,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好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但是那股风透体而过,这种感觉让人非常难受,那股寒意仿佛钻进骨子里,从骨子渗出的寒意,那是透骨的冰凉。
宓华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的,哪怕他连屠三城之后,他也没有丝毫类似害怕的情绪,心中早就被杀戮的快感所填满。
也正是那一战,他一战成名。
人屠将军的名号越传越远,也自那之后,宓华容发现了屠杀的快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有过这样诡异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温度,原来是与鲜血的滚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的是死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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