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凛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明白吗?
谁能扭得过他?
皇后重重叹气。
“你这孽障!你待如何?”
“儿子去一趟程阁老府上,且看他如何说?”
皇后一愣,“程阁老?你那宝贝眼珠子已经去了程阁老府上,程阁老如今已经进宫去了!你还去找谁?”
赵凛一路狂奔,哪里来得急听到消息,眼下听了这话,着实愣了几息。
“阿娴已经去了?程阁老进了宫?”
赵凛连忙叫了冯效求证,冯效也是刚得了消息,连连道是,“……姑姑是拿了信去的。”
赵凛捂着胸口里贴身放着的纸条。
“我的阿娴越发厉害了……”
冯效已经习惯了,皇后气哼了一声。
“太子!便是宠她也不能宠成这样!”
赵凛听见程阁老进了宫,心放了大半,让下面人换了茶来,同皇后正经说话。
“母后放心,儿子知道分寸。”
皇后才不相信,瞥了他一眼,不过眼下的紧要事不在这里。
“我看你父皇对东宫要上心了,你可一定要小心!”
“父皇怕是早就盯上东宫了。”赵凛看了皇后一眼。
“母后别忘了,兄长是怎么没有的……他从来就没放过东宫。”
皇后闻言目露哀伤。
“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
“他可是觊觎仁康太子妃,又将仁康太子拉出来鞭尸的人!谁知道仁康太子当年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皇后只觉一阵恐惧。
自己竟然同这样的人做了一辈子夫妻。
“那太子怎么办?你父皇春秋鼎盛,除了头风,旁的病症并无。”
要想等到皇上薨逝,太子登基,少说也得十年!
如今太子刚南巡回京,得了百姓认可,就已经剑拔弩张,往后十年该如何?
那到底是皇上,非是随便什么人。
赵凛目光向远处看去。
“儿子自然同他尽力周旋,就看谁更按捺不住了!整个时候,谁出了岔子,谁便输了。”
皇后恍然看向自己的儿子,他鼻梁高挺,目光坚毅,她似乎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儿子。
“凛儿……”
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性情急躁,让她处处不放心的次子了。
他已入东宫当年,他是当朝的太子。
“母后放心,我会护住我身边的人,也会护住我的百姓子民。”
不多时,程访出宫的消息传了过来。
冯效禀道,“……皇上赦免了程姑姑,只是不许程姑姑此生再进宫。”
赵凛连声冷笑。
“母后你瞧,他这就是恶心我来了!便是碍于程访的面子赦免了她,也不许她同儿子一处!”
皇后皱了眉,“你父皇此番是真的盯上你了。他也怕你知道太多……”
“呵!他行不正坐不端,以为捂住天下人的嘴和耳,就没人知道了吗?”
赵凛目露鄙夷。
“我不仅知道,还一清二楚,早在我晓得他害了我兄长那日,我与他便不能共存!”
皇后闻言更加皱紧了眉头,事情的发展早已脱出想像。
她总感觉要掀起大浪了!
程阁老府上。
天快黑了。
程玉酌静坐了许久,下面的人来上了两次茶和点心,她看着外面的天,算着程访应该就快回来了。
她略一想,程访竟就到了。
程访没有换衣裳,径直来了书房。
“大伯父。”
程访免了她的礼,程玉酌在他脸上看到疲惫的神色。
程访开了口,“皇上已经赦免了你,你不必做姑子了,只是此生不能再进宫。”
程玉酌没有太多意外,她默了一默,问程访,“让大伯父为难了。”
程访摆手,重重吐出胸中一口气。
“有什么为难?本就是我欠了你们的。”
程访压抑这么多年,胸口一团污浊之气遍布全身,仿佛要将他所有骨头腐蚀掉。
此番为程玉酌出头据理力争,虽引得皇上不快,可到底保住了这个孩子。
姐姐在天有灵应该会微微笑着点头,日后黄泉路上见了程谦,他也能抬起头来了!
程访吐出浊气,深吸了一口气。
心下定了定,他问程玉酌,“你已是太子的人了吧?”
程玉酌低了低头,“是。”
程访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你不易,太子也是不易,往后多加小心。”
“多谢大伯父。”
程玉酌倒是想起另一桩事,“伯府可晓得有一香叫做何情薄?可是姑母仁康太子妃配制出来的?”
程访道是,想起了往事,“你父亲倒爱此香,从我这里讨了香方回去。有什么事么?”
程玉酌摇摇头,“此香罕见,侄女只是想确认一番来路,侄女也是惯用此香的。”
程访点了点头,“你这一点,与你父亲一样。”
他说着,转了身,从书架最上面,翻出了一本书,打开之后,拿出了一个信笺来。
他将信笺递给程玉酌,“这是你姑母曾经配香的原方与用法,你既然喜欢此香,便拿去吧,也是缘分。”
程玉酌连忙将这信笺收了起来,谢了程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