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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乎驸马的,我不敢擅自做主,又找不到别人商量,故而只能听听厂臣意见了。”
    杨令虹目光随之投向那裹着被子的身影。
    她跟着颜庄一同做戏,客气地说:“殿下多礼了。”
    ·
    二人进房,分宾主坐定。颜庄吩咐侍女们退出,这才说起正事。
    “殿下莫要惊诧,我已审问清楚,驸马与婉儿其心可诛,还当殿下好欺负,要占殿下便宜呢。”
    颜庄丢了手帕,重重于桌案上一拍,杯盏登时嗡嗡作响,震动不已。
    他道:“殿下,您猜婉儿和驸马怎么说?驸马怜惜婉儿,不忍她受苦,又怕我找茬儿打他,便打定主意,与您做对好夫妻。”
    杨令虹怔了怔。
    她以手帕沾了沾眼角,叹道:“厂臣如此责罚他们,想来是晓得他们的虚情假意了。”
    “正是,以婉姑娘的主意,她不在意驸马有多少女子,只要将她放在心上,事事以她为先便好。她倒是怕我开罪于驸马,劝着驸马做个好丈夫,哪怕心里没殿下,面上有便是了。”
    杨令虹没有说话。
    她抬眼望向窗外。
    桃花尚开得繁盛,鲜妍明媚。
    她看着看着,不觉说道:
    “若在我刚婚配时,哪管他心里有没有我,只要面上做个好丈夫就罢了,还图什么?婉姑娘跟他好也不要紧,正巧能陪我理事,做我膀臂。我又不是容不下人的女子,兄长有那么多妃嫔,我已看惯了。”
    颜庄偏了偏头。
    他问:“现在呢?”
    现在呢?杨令虹扪心自问。
    三年欺辱横亘心头,不可逾越半分,每每想起,便痛彻心扉。
    事不能重来,记忆也无法消失,她在驸马身上撞得伤痕累累,倘若对方回头……
    大恨难消,她必不肯接受。
    窗外桃花簌簌作响,于风中摇曳。杨令虹不禁想起东厂衙门里那唯一一株小桃树。
    随后,便似有温暖环在身体周围,恍如那天的拥抱,她不由愣了神。
    “大概是不行的。”
    颜庄便显出欢喜的模样来。
    “驸马也好笑,为保护婉姑娘,背后骂殿下木头、雌虎,转头来又想硬上弓,”颜庄掩住面容,冷笑道,“我一时气恼,险些踢死他。”
    他询问杨令虹:“殿下,我杀了他给你出气怎么样?”
    “不行!”杨令虹猛地站起来。
    “厂臣,你难道忘了我从前对你说的了吗?”
    颜庄也起身,走到她面前。他说:“我都记得。”
    杨令虹慢慢坐了回去。
    颜庄问道:
    “难道北方要塞,就只有他们家能守吗?先太后一族尚武,年轻子弟不知多少,朝中也有些将领可堪大任,便连监军,都有出征多次的御马监同僚可供挑选,难道全不行吗?”
    杨令虹并不知晓前朝之事。
    她低头沉思,艰难道:“可兄长信重他们,自有兄长的道理。”
    “道理并非不能改。”
    颜庄缓缓说道:“殿下,你如今用着我的身份,去向圣上进谏,圣上必然会听的。”
    杨令虹拿不定主意。她蹙眉问道:“如果不听呢?”
    颜庄有些惊讶,想了想,回答:“若圣上敷衍过去,殿下便去见太妃,朝太妃讨一些权柄给圣上,圣上必会同意。”
    他循循善诱:“到时候管驸马全族如何,单单收拾他一个,岂不是手到擒来?”
    杨令虹本有些意动,待他说完话,这点意动仿佛山石陷落,半分摇晃都没了。
    太妃掌权,害得兄长仿若傀儡,为了与她争权,兄长撇开能征善战的常氏,转而启用南家。
    若别人欺君罔上,此时早已化为白骨,而南家不仅欺君,还敢拿她冲喜,却全然无事,正是因为兄长的考量。
    也是她忍气吞声的源头。
    哪有颜庄说得那般容易呢。
    “殿下,您看怎么样?”颜庄正在催促。
    哪有颜庄所说的这般儿戏呢。杨令虹想。
    他确为这针锋相对的两人共同宠信,可涉及到大权,有谁尝到了滋味,会愿意听从宦官之言,轻易拱手让出呢。
    史书上从未有过先例。
    杨令虹摇头。
    “殿下!”
    她又记起没见过几回的太妃。
    她的生母是父亲生前最宠爱的人。
    可自她懂事起,便发觉生母总避着太妃,对她似乎很是害怕,她也随着阿娘,对太妃有种天然的恐惧。
    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她与她并不熟悉,哪敢顶着颜庄的皮囊凑上去呢。
    杨令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颜庄也是一片好心,她不忍。
    “殿下。”颜庄又唤了一声。
    他于她身前跪下,双手按住座椅两侧,自下而上仰头望向她。
    杨令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
    他以手臂环绕着她的腿,令她又一次想起那日温软的怀抱。
    “殿下良善,尚可忍耐,可我却忍不下去了。”
    他语调含着痛苦,几乎一字一顿:
    “殿下,驸马对您欺辱太甚,不止这一出,他还和婉姑娘挑了小妾,养在父母家中。殿下金枝玉叶,怎可被他人蒙蔽,受此奇耻大辱?”
    杨令虹错愕地望向驸马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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