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挠着脑袋数落何鼎, 陆远思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原想替将军寻个好差事,没曾想没争过何副将。”
“这说的是哪里话, 我可不是贪图你瑨王府的权势啊!”莫归不高兴地板起脸来,又说:“总之越州那个鬼地方我是呆够了, 过来这边也挺好,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 太阳怪毒的,进来吧。”
毕竟是军营重地,哪怕是周故开了口,见要如此随便地放一个女人进来,他们还是有些犹豫,莫归骂了一声:“这是瑨王妃, 自然有资格入内,出了事情老子担着。”
原本见莫归与陆远思态度熟稔,他又一口一个“陆姑娘”,还以为这是他在哪里认识的老相好,众人还在惊叹这女人当真是不简单,竟敢直闯军大营。可莫归竟然说这是平州风头正盛的瑨王妃,一群人顿时傻了眼,肃静的军营中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陆远思随意地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都给老子闭嘴!”莫归吼了一声,场面便安静下来,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出声,莫归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道:“说长道短的东西,丢人现眼!开门!”
这下不敢再有人阻拦,陆远思跟着莫归进了军营。
仔细算算,陆远思已经阔别军中近一年,熟悉而整齐的操练声传入耳膜,曾经被刻在骨子里的军魂便被点燃了。
如果说在傅承禹面前的陆远思是稳重内敛的,收起了所有的棱角,显得温和而热情,那么在踏入这里的一刻起,独属于陆远思的、从沙场的磨砺中浸泡出来的杀伐才真正显露出来。
陆远思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负在身后,竟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和莫归比起来,陆远思更像是此地的主人。
两人并肩向帅帐走着,突然有人喊住了莫归。
“将军不在帅帐,你们不用去了。”何鼎不知是从哪个营帐后钻了出来,一拍莫归的肩膀看向陆远思,随后才不紧不慢地拱手行礼:“何鼎见过王妃。”
“何副将不必多礼。”
以当日落桐园中何鼎对陆远思的态度来看,他并不知道当初在越州摆擂台的女人究竟是谁,对陆远思的礼仪恭敬得体,而现在陆远思出现在军营,无论何鼎是觉得不合规矩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会是眼前这样的态度。
陆远思看了莫归一眼,随后问道:“那不知郑将军现在何处?”
无论平州布防还是其他地方有什么调派,都轮不到陆远思一个后院之人插手,她这话问得居高临下,何鼎却也不恼,恭敬地答到:“听说王妃要来,将军一早便在校场等着了。”
在校场相迎……
这可就有点意思了,哪怕是莫归也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何鼎:“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何鼎使劲儿地朝莫归使眼色,他却没领会过来,还想再问,陆远思却看明白了,这郑旭想必是对自己的身份已有猜测,却不是莫归泄露的。
“那就有劳何副将带路了。”
这郑旭并不是傅承禹的人,也算不上苏家派系,如今的朝廷中,军方由明宪和邓烺相互制衡,残余的苏家旧将不成气候,也有部分归于这两个派系。平州驻军统领郑旭便是明宪的心腹,与傅承禹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依大昭律,藩王对军队只有任命权没有调兵权,更何况平州驻军不是哪个地方零散队伍,它直属西南总督明宪,即便是有心归属,傅承禹也调派不动。
陆远思和傅承禹不远万里地到了这地方,可不是为了安稳度日的,要回京城,手中没有兵权是那就是天方夜谭,陆远思此次过来,也是想看看这郑旭是否可以为己所用。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简单。
军营中的校场自然是瑨王府无法相比的,陆远思远远地便看见几十个将士围在一起,大声呼喊起哄,有指点江山的,打赌喝彩的,远远的便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有人注意到何鼎和莫归,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又见着陆远思这么一个女人,顿时安静了一瞬间,而后窃窃私语起来,有胆子大些的直接向陆远思吹起了口哨。
“莫将军,这是哪儿来的小美人啊?给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莫归骂了几声,他们却只觉得莫归是欲盖弥彰,起哄声愈发高了,陆远思却没理会,目光盯着校场中间缠斗的二人。
莫归指着其中一个说:“那就是郑将军。”
二人的打斗并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拳拳到肉的体术,郑旭明显占着上风,莫归话音落下没多久,胜负便已分了。
周围响起一片嘘声,被打败的那人憨笑着爬起来,向郑旭行礼:“谢将军手下留情。”
“你小子最近进步挺大,不错。”有人给郑旭送上毛巾和外袍,他随手接过来擦了把汗,把外袍穿上了:“行了行了,你们先练着,莫归,你看着他们。”
“行!”莫归兴奋地环视了一圈儿:“让老子看看你们都有些什么本事。”
然后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陆远思,陆远思说:“去吧。”
“欸,那就失陪了。”
说着莫归便走进了校场中心,立刻便有人跳上来要挑战他,郑旭来到陆远思面前,向她拱了拱手:“久闻王妃大名,只可惜无缘得见,没想到王妃竟来了军中。”
虽说校场中动静大,但也一直有人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郑旭对陆远思行礼,心中都有些惊讶,猜测起陆远思的身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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