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不说话,嘎吱嘎吱,吃着凉拌藕。
吴灵惜往锅里加了水,盖上锅盖,放了白芷、丁香、八角等调料,盖上锅盖,让它焖着。擦了擦手,转身切起了卤牛肉,口中说道:“你就是傻!他是男人,你怎么能跟他动手?你打得过他吗?惹急了他,吃亏的还不是你?”
她被方茂年那句“再这样下去我可不让着她了”给吓到了。
但她没想过,从前的沈萱难道没吃亏吗?她忍着,结果方茂年一次次打她。她还手,就被方茂年打进医院里。
反倒是现在,韶音抽了他几顿,他急了也就是不敢回家、跟丈母娘告状罢了。
“什么啊,跟他闹着玩呢。”韶音轻飘飘地说,抽了张纸巾擦手,“妈,你别听他瞎叨叨,他跟你撒娇呢。”
吴灵惜愣住了。
“撒娇?”
“是啊。”韶音说道,本来不想吃了的,但是吴灵惜买的卤牛肉看着不错,筋头巴脑的,她没忍住,又伸手捏了一片,“你想想,我一个女人,我能打得过他?别开玩笑了。我如果打得过他,从前怎么会被他打成那样?”
吴灵惜这下不禁动摇了。
也是,女儿能怎么打他?吴灵惜也不是傻子,她很快弄明白了方茂年的真正来意,嘀咕道:“敢情是这样。”
一边继续切牛肉,一边说道:“你要建服装厂?”
“嗯。”
“你建厂干什么?你又不懂这些。”
“我可以请懂的人。”韶音说道。
“你认识什么懂的人?”
“找就好了么。我有车,到处跑跑看,总能请动懂的人。”
吴灵惜还是不认可,拧着眉头说道:“你别被人骗了!你从小就傻,说一出是一出的,被人骗了怎么办?你脑子不机灵,偏偏脸又长得好,骗子最喜欢对你这样的下手了!”
韶音简直要被气死。
这什么妈啊?非得把女儿踩进泥里是吗?
她是不是觉得,把女儿用泥巴涂得脏兮兮的,看不出一点儿好来,女儿就安全了啊?
沈萱生得这么漂亮,是被人踩进泥里来保平安的吗?新社会了啊!没有恶霸抢民女的环节了啊!吴灵惜的思想是停留在哪个年代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韶音索性说道,“你在我身边,帮我看着,总行了吧?”
别扯什么爱女儿、担心女儿。
她如果真的不放心女儿,想保护女儿,那就跟着一起去!
偏偏吴灵惜又说道:“我才不去!累死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跟你跑东跑西啊?”
“你也别去,图什么啊?在家里有吃有喝不好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抓住男人的心,做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你倒是好,非要做什么幼师,拿那点工资,有什么好的?”
“你现在辞了,倒也正好,就在家里照顾茂年,再用用心,好好生个孩子是正经事。”
韶音心里一片悲凉。
为沈萱。
吴灵惜不爱她,视她为陌生人,都比现在这样“深深爱着她”“为她操碎了心”来得好。
至少不会帮助她的敌人,一起迫害她。
“嗯嗯。”她随口应道。
吴灵惜又念叨了几句,见女儿始终点头,没有再反驳,渐渐高兴起来。
她整治了三荤三素,一共六道菜,还有一个汤,很是高兴地端上桌,招呼道:“茂年,来尝尝,我记得你就爱吃这几个菜。”
“谢谢妈!”方茂年仰头露出一个笑脸,拿起筷子夹菜吃,口中道:“唔!好吃!妈你对我真好,我亲妈对我都没这么好!”
吴灵惜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别乱说话,你妈妈那么辛苦养大你,你可不能不感激她的好。”
韶音撇撇嘴,自己拉了凳子坐下,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吴灵惜大约是很高兴,还给方茂年拿了酒,让他边喝边吃。
方茂年看了看酒,不是他常喝的,心里看不上,脸上笑呵呵地说:“不行,我不喝了,喝酒就误事,萱萱不让我喝了。”
“你怎么还管茂年喝酒呢?”吴灵惜嗔了女儿一眼,“哪个男人不喝酒?你真是管得宽。”
韶音眼也不抬,筷子伸出去,捡着筋头多的牛肉夹过来,嘴上道:“我随口一说,哪知道他就记心里了?真是,这也能怪我。”
吴灵惜顿时笑了,开了酒瓶,递给方茂年:“来,茂年,喝两杯。”
方茂年心里不想喝,但是丈母娘这么热情相让了,就倒了半杯。
虽然不是他喝惯的酒,但是也算市面上不错的酒了。
丈母娘和女婿,聊得欢。
一个说:“萱萱是好孩子,虽然偶尔会任性一些,但我说她什么,她都听的。”
“还是您厉害!”另一个说,“以后受了委屈我就来找您!”
吴灵惜被捧得,乐得合不拢嘴:“看你说的,我们萱萱不是那样的人。”
韶音悠悠吃着饭。
灰灰气得不行了:“还吃!别吃了!吐他们一脸!把桌子掀了!让他们吃!吃个屁!”
“食物没有过错。”韶音悠悠地说。
吃过饭,方茂年就拉着韶音回去。
韶音甩开他,自顾下了楼。
“呵呵,妈,我追萱萱去了。”方茂年朝吴灵惜说了一句,扭头就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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