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沈琼看到了,立刻冲上去,扒在了车门上。
韶音似乎很意外看到她,降下车玻璃,问道:“怎么了?你有事?”
她现在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沈琼看着她光鲜的穿戴,看着她美丽夺目的脸庞,看着她开的豪车,忽然间再也没有了嫉妒,她失声痛哭起来:“我错了!姐!我错了!”
她当年不懂事,居高临下地冲她指指点点,傲慢极了。
后来她发现事情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为了面子,她仍是嘴硬。
现在她终于知道苦了。
在跟当年的沈萱一个年纪,被同样逼婚,嫁给不爱的男人,经历不幸福的家庭后,她终于后悔了,知道了当年的自己有多傲慢,错得有多离谱。
她痛哭出声,涕泪交加,狼狈极了。
车外寒风凛冽,只穿着单薄毛衣,踩着脏兮兮袜子的沈琼,看上去可怜极了。
韶音扭头对副驾上的女人说道:“后座上有毯子,你拿过来遮一遮,别冻着了。”
因为开着车窗,寒风灌入车里,她心疼那个女人。
仿佛一点点都没察觉到她拥有血缘的妹妹在车外被冻得牙齿打颤。
沈琼的心里如坠了一坨冰,令她一瞬间失声,哭不出来了,也倾诉不出来了。
而韶音仿佛才发现她的不妥,客气地询问:“需要我帮你打110吗?”
沈琼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她可能摇了摇头,但她自己完全没意识。
只见她美丽的坐在温暖车内的姐姐,取出两百块现金,递出车窗:“吃个饭,然后打车回家吧,可怜见的。”
沈琼接过。
眼泪仿佛被冻在眼眶里。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着车辆启动,从她身边擦过。
沈萱走了。
她送别人回家了。
是一个沈琼不认识的人。看着拘谨的样子,她们也才刚认识不久。
但姐姐宁可送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回家,也不愿意让她上车,送她回家。或者带她回她住的地方,给她一杯热茶,听她说一说这些年的苦。
是为什么呢?
沈琼低头,呜呜地哭。
是因为她错得太多,姐姐已经不认她了。
沈琼一手捂着眼睛,在路边哭得不能自已,拿着两百块,去餐馆大吃了一顿,花得只剩下两块五,买了瓶可乐,一边喝,一边往家走。
她要跟男人离婚!
马上离婚!
但是对方不愿意跟她离婚,除非她生个孩子。
吴灵惜也不愿意,气得直哭:“你姐离婚!你也离婚!一个个都这样!离婚离婚!好好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还不是你逼我!”沈琼发疯地大喊道,“我本来就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恋爱!我只想发展事业!你为什么要逼我!”
喊完,她怔了怔,然后吃吃地笑了。
耳边仿佛响起一声轻蔑的:“妈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吗?还不是你自己想嫁!”
那是她曾经说沈萱的话。
她愈发笑得疯狂了。
吴灵惜被她吓到了,不敢再逼她。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她不再阻拦小女儿离婚。
只是,她的支持没什么用。
沈琼的老公没打过她,诉讼离婚不容易,对方拖着她,不肯离,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琼又去求助姐姐。她知道姐姐在做什么,也知道姐姐手下有一群经验丰富的离婚律师。
但韶音不接她的电话。
她打电话去韶音所设立的咨询机构,对方愿意登记信息,但是却告诉她说:“沈女士的情况不算太困难,所以可能会往后排一下。”
沈琼读过书,有经济基础,还懂得各种维权方式,比那些没读过多少书、手里没钱、求助无门的人好太多了。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他们优先帮助最困难的那些人。
沈琼挂了电话,捂脸痛哭。
如果现在她还是沈萱的妹妹,沈萱一定不会不管她,她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但,这都是她应得的。当年她没有帮姐姐,现在姐姐也不会帮她。
最终,沈琼还是跟男人离婚了。
她发了狠,对男人说道:“如果我意外怀孕了,我一定会打掉!怀一个,我打一个!看谁耗得过谁!”
男人敲了她一笔钱,跟她离了婚。
沈琼的离婚过程比之沈萱容易很多。但她丝毫没有赢过姐姐的得意与骄傲,反而无比后悔。
如果她没有跟姐姐决裂,现在就不会无依无靠。
如果当初她发现母亲的真面目时,没有嘴硬地让姐姐将母亲接走,而是承认当年的过错,求取姐姐的原谅,她现在一定不会如此孤单。
她太孤单了。
吴灵惜的爱,再也不能让她感到温暖。她只觉得可怕,阴冷而束缚,那就像是蜘蛛吐丝结成的网,又像是毒蛇吐着的信子。
“琼琼啊,妈找了一个离过婚带着孩子的男人,你不是不想生孩子吗?正好那个男人有孩子,不用你生了,你觉得这个——”
她没说完,就被沈琼大声打断了:“不好!不好!统统不好!”
她眼珠子都红了,神情近乎疯狂地看着吴灵惜道:“我不想结婚!不想!你为什么非要我结婚!当初害了姐姐,还不够吗?姐姐都不认你了!你怎么会觉得你这么对我之后,我还会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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