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心疼小满的手被竹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小满一回到清华殿就赶忙命人拿了上好的药膏出来。
“小满,你坐下,我给你上些药止痛愈合伤口。”
小满怔愣:“郡主,小人是女官,小人是奴,不能与您同坐。”
余舟命人拿了一把矮木凳来,让其余女官都下去了,拉过小满把她按在了矮木凳上,“没事。”
然后坐在小满面前轻扶起她一只手,从白瓷圆药盒里剜出一块白嫩透亮的上等药膏放在她手心里慢慢打圈,问道:“疼吗?”
小满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都说她是桦国人和边疆人的混血野种,没人待见没人疼,看着眼前的余舟——她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郡主......谢谢你。小满一点儿也不疼了,都是琥珀那腌臜人的错,这几日她就一直找清华殿的茬,没完没了的,今日根本不是郡主的过失。”
余舟盖上了药盒盖子,又捧起小满的双手吹了吹,说:“你为我担心我明白,可是我们本就不会在这里久留,和他们置气干什么。”
小满点了点头说道:“郡主说的是,王爷派来的线人同小人说了,王爷在贤王殿下大婚二日便会离京,请郡主赶紧找机会求旨出京。”
余舟放下了小满的双手。
前些时候余舟丧亲选比的疲累在这东宫休养生息,美食甘寝里也回过味来,一张圆脸被折磨得瘦成了锥子脸,现在也充满生机日渐圆润回来了。
“小满,说会话吧,我突然有些不知所往,看不见未来的日子怎么过。”
余舟趴在明玉桌上,脸贴在手上,眼神迷惘:她现在犹如身坠雾里,记得住却看不清来路,知道想要什么却辩不明归处,茫茫浓雾里透着光可摸不到一点可以依靠的东西。
且余舟自从与至亲天人两隔,总是时不时地会有梦魇,半夜惊醒。
梦里,她本骑着一匹白马急奔,模糊不清的听到有人唤她舟舟,伴着铃铛啷当作响,闻有孩童吟唱歌谣声和乌鸦鸣叫,可却听不真切到底是什么。
倏地回头看见身后猛追过一队人马来,个个黑衣赤发,面带着阴森可怖鬼脸面具,黑黢黢的夜里只看得见他们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看,如鬼魅一般游移缠绕着她周身,走动却毫无声响。
一次次梦里挣扎逃亡,可无论她选择走哪条路,她却永远也跑不掉,哪次也挣不脱.......
“啊!”
是夜,余舟惊醒乍然起身,汗浸湿透了内衫和中衣后背,额头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手颤抖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好久缓不过劲来。
“郡主,您怎么了?”值夜的女官听了声音急忙赶了过来,看到余舟魂不守舍坐在床上
“入京以来已有五次梦了......”
五次.....每次都是逃不过命运。躺在床榻上醒也醒不来,身体像是被梦中鬼祟束缚,根本动弹不得,拼了命挣扎才能睁开眼睛再看见这世间。
女官点了盏灯,又拿了水盆和巾帕进屋,通知了掌事女官小满来。
“什么梦?”
“小人不知道,小满姐姐快去才是,郡主脸色煞白很是不好。”
小满闻言急匆匆赶到,拿了套干净换替的内衫中衣,又吩咐旁的女官拿了些茶水来。走到余舟身边,作礼询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余舟回神不打算多说,只是下床穿了鞋应:“给我拿杯水来。”
小满走到桌前倒了杯七分满的水递给了余舟,又拿了件衣服给余舟披上。
余舟倚在窗前,喝了一口清水,她怀疑自己陷入的是一种死循环,无解而永恒存在。若再这样梦魇下去,自己会不会永远被困在那个梦里?余舟把瓷杯放在窗边望着窗外慢慢升起的太阳。
“没什么,噩梦罢了。”
............
齐是帮沈谨整理着上朝穿着的衣衫,说道:“殿下,东宫传话说,昨夜快四更时清月郡主被梦魇惊醒,清华殿里点灯镇鬼,后再未眠。”
沈谨掐了掐眉心道:“她梦魇此事只昨夜有吗?”
齐是整理好沈谨衣衫后,退到一旁应道:“回殿下,郡主进东宫后是仅昨夜有梦魇的。”
沈谨走到门前心想:莫非是昨日训她过火了?可自己也没说太多重话,她是伤心了么......那梦魇可不是什么好治的心病,真是因自己,她这病可就得自己去治了。
“算了,先上早朝去,回来时去东宫看看她怎么样了罢。”
随后七进七出跟着沈谨走出了东宫别苑,前去奉天殿朝拜。
十月初七榕山祈福节
太平的日子久了,京都各式各样的玩乐戏娱便多了起来,祈福节便是这些人大展身手的时候。
清晨筹备夜晚节日的垂髫孩童排排坐的吹唢打鼓,优伶歌姬一早的开嗓准备搭台子唱戏晚上好捉人眼球。酒楼里张灯结彩,铺面上卖糖葫芦许愿灯祈福绸布的多不胜数。
“听说今年琉璃楼花魁也会出来表演,还有杂技团!”穿着普通的一家人里,妇人抱着自家小娃走在长街上准备去祈福。
身旁男子应:“是啊,那花魁夺魁好几年了,一般人几辈子也见不到她的舞姿,夫人,我们今年可有眼福。”
“娃娃,晚上祈福回家路上让爹爹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哇?”
那怀里三两岁小孩奶声奶气对一旁同行男子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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