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文字、图画以及故事的力量。
元锦安排完事情之后,溜达着去了营地里看看。
路过一个大帐篷,她便听到了帐篷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听得她心头一颤,差点儿就想跑。
不过她还是定住了脚步,给自己加油打气,“你大爷的,不就是个医生吗?我怕什么?”
原来这个大帐篷是一个名为孙妙儿的医生的驻地,那惨叫声便是去治疗的军士的声音。
元锦心跳加速,但仍颤着手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帐篷里,一个腰肢纤细的布衣女子正背对着她,而正对着她的那个军士,龇牙咧嘴地抬着腿,任那女子将他的断腿给接上。
“嗷~”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元锦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说实话,这军士的腿没有外伤,是腿骨断了,元锦这么一个见过战场上漫山遍野鲜血的主儿不应该这么害怕,但谁让她对这个女医生有心理阴影呢。
孙妙儿,十八岁,宫里面孙御医的孙女儿,元锦估计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她,但着实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哪里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主儿。
孙御医一家世代行医,有一手祖传的缝针功夫,曾经在太后娘娘生皇帝刘彦的时候,为她下身的撕裂伤做过缝合,用的是特制的羊肠线。他们家还会调制麻沸散,薛知景当年开展马球比赛,有刺客要行刺太后,她救驾受伤之后,便是这孙御医用了麻沸散与缝针功夫给她做的处理。
不过对于元锦来说,那孙御医六十岁的年纪了自然是值得尊敬的医生,可他的小孙女儿算吗?
还记得一年多以前,孙妙儿作为新的军医来到雄州大营的时候,元锦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见着孙妙儿,便直接就对她说道,“孙小姐,我这里是边军营地,前方就是战场,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过来干什么,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我要忙着打仗,难不成还要分心照顾你吗,你赶紧回京城去吧。”
孙妙儿长相极为清冷,目光里有着一种看惯生死的凉薄,“我来这儿是征得了太后娘娘的同意的。”
说着,孙妙儿自己从马车上将她的医药箱,药材等物一一搬了下来,她看起来纤瘦,力气到也不小,搬东西像是不费力一般。
元锦急了,上前就按住了她的手腕,“我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不知道你怎么征得了太后娘娘的同意的,但是我作为这里的指挥官,我不同意,你明白吗?你赶紧走吧,现在就走。”
元锦是真不想她在这儿,什么医生啊,这个小丫头才多大?她会治什么病啊,估计还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呢。
军中也有军医,医术吧元锦看也就那样,神医谁会来军中?他们能给处理一下皮外伤就好了,军中还能要求多少?
不过谁都知道医生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医术越高,所以元锦一看孙妙儿就天然不信任,更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真磕着碰着了让元锦怎么办?赶紧赶回去得了。
不过元锦压根儿就忘了,她自己也是女孩子,在军中多年,她早就忘了还有性别这一茬了。
不想,孙妙儿看了看元锦按住她手腕的手,又看了元锦的脸一眼,右手一搭,拇指便稳稳地落在了元锦右臂关节附近的“手三里”穴位上,拇指用力,往下一压。
也不知是她的拇指有力还是穴位太准,顿时一股剧痛袭来,元锦“嗷”地一声就叫了起来。
“痛痛痛!”元锦哪里想到,自己不过被对方的拇指按了一个穴位竟痛成这样,她可是自诩流血不流泪的主儿。
“小将军,你腰不太好啊!”孙妙儿凉凉地说道。
她痛得都弯成了虾米状,哪里还有一个平日里酷帅指挥官的形象了,旁边凑热闹的军士们都看着她笑了起来,元锦赶紧呵斥道,“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更何况,孙妙儿凉凉的语气,更让她不舒服。
腰不好?
呵!我可是小将军,十万大军的指挥官,怎么可能腰不好。
孙妙儿用她那凉薄的目光扫视了元锦一眼,右手从“手三里”穴处收回,破风而来,直接按向了元锦上腹处中心的“中脘”穴。
也是奇了,隔着这么厚的衣服,她竟然也能稳稳地按在这个特定的穴位上。
“嗷~”
还是好痛!这个女人的手指是百炼钢做的吗?
随着痛楚而来的是,是胃部一股难以言喻的气体滚动着,从元锦的喉间涌出。
“鹅~”
元锦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嗝。
更可怕的是,她自己都闻到了,这个嗝,又酸又臭!
顿时,红色就从元锦的脖子处升起,迅捷地染透了她的整张脸。
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打了一个这么臭的嗝~
一股极大的羞辱感袭上心头,元锦觉得这简直是自己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了,她简直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医生塞进去,然后再将自己也塞进去。
啊!!!
对方却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红透的脸,和她浑身的尴尬,语气平淡但口齿清晰地说道,“肝气犯胃,小将军,你肝火太旺该清清火了,这样你的脾气也会变好。”
元锦:“……”
虽然孙妙儿的语气非常平淡,但是元锦就是在这平淡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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