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天早晨南京人们等来的却不是什么靠岸的商船。而是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大兵。那整齐的军靴瞬时就踏破了清晨的寂静,惊动了整座古城。紧闭的门窗后头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紧盯着那一杆杆泛着寒光的火枪。正当人们纷纷关注着这群凶神恶煞般的军爷的举动,暗自揣测着又该谁家倒霉之时。这队兵马却径直穿过了长街,穿过了层层牌坊与城楼,来到了中华门外的交易所前。
此时此刻的中华交易与一旁的香江银行、扬子银行所早就没了先前的神气。停业已久的大楼看上去黑洞洞的,紧闭的大门没有半点儿生气。眼看着这五栋联体的大楼,何腾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一旁的侍从适时地给他搬来了一把檀木椅子。却见他撩了撩官袍得意地坐了下去,然后朝身后猛地挥了一下手。顿时他身后的那一群如狼似虎般的士兵便将五栋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紧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托着厚重的圆木直接便将交易所、银行的大门给一一砸开了。眼看着交易所那宽敞的大厅展现在了自己面前,何腾蛟眼中立刻就泛起一股贪婪了光芒。他仿佛看见了一堆堆的白银就堆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贪念的他朝一旁的军官使了个颜色。于是大队的士兵便象潮水一般鱼贯而入了。
不一会儿从里头就传来了一阵翻箱捣柜之声。眼看着大量的帐本、纸张就象垃圾一般被士兵丢出了大楼。周围的老百姓也忍不住偷偷地躲在远处阴暗的角落中看着热闹。他们中不乏长吁短叹的,交头接耳的,扼首称快的。更有不少无赖地痞在一旁跟着起哄叫好。这种架势无疑助长了何腾蛟的气焰。却见他傲然地环视了一边四周,便官腔十足的开口道:“来人啊,把那刘掌柜带上来。”
何腾蛟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两个军士便架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丢到了他的面前道:“禀告大人,刘掌柜带到。”
“恩,你就是刘掌柜?”连正眼都没看对方一眼的何腾蛟,懒洋洋的问道。
“回,回大人,小人刘富。大人,小人冤枉啊。”爬在地上的刘掌柜颤抖着求饶道。殊不知他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何腾蛟又找回了当年做官老爷的感觉。
却见此时的何腾蛟拖长了语调厉声呵斥道:“大胆!敢在本官面前喊冤。难道说本官是冤枉人的酷吏嘛!”
“不,不,不。大人清如水,明如镜。大人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可是大人,小人只是个当下手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刘掌柜哭丧着脸喊冤道。他本是一个小小的掌柜,拿人钱财为人服务。可不曾想这天说变就变了。顶头上司们在一夜之间都跑了干净。还没搞清楚情况的他紧接着就被当作逆党给抓了起来。又是威胁恐吓,又是严刑拷问的。
“你先别给本官喊冤。本官现在问你一句,你答一句。答得好本官就放了你。若是让本官发现你敢有半点隐瞒,小心你的脑袋!”何腾蛟把眼一瞪威胁道。
“是,是。大人尽管问,尽管问。”刘掌柜头如捣蒜道。
“恩,那好。本官问你可知你上头的东家去那儿了吗?”何腾蛟轻咳一声问道。
“回大人,这事小人真的不知。小人真的不知东家去哪儿了啊。小人绝没胆子欺骗青天大老爷啊。”一被问起东家的去向刘掌柜头立刻就痛了起来。被抓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被问这问题了。可别人问他,他又能问谁去呢。此刻他只能指望眼前这位青天大老爷能比那些军爷更讲道理一些。
然而这一次刘掌柜似乎真遇上了一个明理的“青天大老爷”。没有心思再纠缠与这些问题的何腾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了。本官再问你,你可知这里银库的具体位置?可知那银库当中还有多少银两?”
眼见何腾蛟不再盘问自己关于东家的事,刘掌柜心头的大石顿时就放了下来。却见他屁颠屁颠地爬到何腾蛟跟前,献媚地回答道:“回大人,小人虽然不知道东家去了那里。可小人却听大掌柜说过,行里的银库就在底下的地窖之中。据说那里头足足有50万银圆的备用金还有不少的金条。”
一听银库之中还有金条,何腾蛟立刻就来了精神。没有什么比金子更能引起人的欲望的。却见他猛地一起身,高声命令道:“给本官传令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银库给我挖出来!”
“是大人!”
眼看着随行的军官令命后匆忙离去的身影,何腾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回头瞥了一眼底下趴着的刘掌柜,厌恶的命令道:“来人啊。把这叛逆给本官押下去,秋后再问斩。”
一听自己转眼间就被判了个秋后问斩,那刘掌柜顿时就象是发了疯似的狂吼道:“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大人。小的知道的可都告诉大人您了啊。”然而无论他怎么叫唤都是无济于事的。他身后了两名军士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他又架了下去。而此时的何腾蛟也已经没心思听这小角色多言了。他的心思完全都扑在了眼前的这五栋大楼之上。
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四周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人们纷纷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着,揣测着从这五栋楼里究竟能搞出多少金银财宝来。楼外太师椅上的何腾蛟手里虽端着茶碗,心里却还惦记着里头的情景。一直于那茶就算凉了,他也不自觉地往嘴里送。而随着日头的越升越高,何腾蛟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起来。怎么还没有反应?莫非自己要空忙一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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