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那日会见荷兰使节时的目中无人,此时此刻在坐的商会骨干的嚣张气焰早已被国会上的连续打击消磨掉了不少。不过虽然傲气被收敛了起来,但心理上的盛气凌人,却让绝大多数的财阀在会议上并没有反省商会本身的问题。只听他们忿忿不平地抱怨道:“这次的事情完全都是那些西北来的土包子害的!”
“是啊,国会召开之前咱们也给了不少好处给他们。却不想在关键时刻,这帮白眼狼竟然敢反水!”
“哼,我早就说了嘛。那些北佬根本靠不住。早知如此,北方议席就应该以商会为主。而不应该搞什么北人治北,把议席分给那些墙头草。”
“就是,真不知道去北方的那帮家伙在当地究竟是如何发展复兴党的。都已经入了党在国会上竟然还会向本党所提议案投反对票。真滑天下之大稽。如此反复无常之辈,早该开除出籍了!”
眼看着底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不断,坐在首位的杨开泰脸色也像那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其实他本人此刻又何尝不想骂娘。但事已至此就算骂娘也是于事无补。而今西北的议员俨然已同江南的那帮子人达成了一气。香江商会却就算是有再大的委屈也说不出口,更不可能为了之前的那些“地下交易”跑去向女皇哭诉。于是抱定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杨开泰在心中暗自长叹了一声之后,清了清嗓子向众人示意道:“诸位请静一静。事已至此,抱怨这,抱怨那,都不过是马后炮而已。今日老夫招诸位前来议事堂就是希望诸位能抛弃前嫌,同心协力找出办法,好让商会渡过眼前的危机。”
“恩,老会长所言极是。此次,西北议员在国会上的表现,既是出乎咱们的意料,同样又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坐在一旁的陈家明跟着附和道。眼见先前还七嘴八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便跟着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正如诸位刚才所言,无论是复兴党还是商会本身其在北方的党员与会员的立场均显得极不稳定。不过就我个人看来,复兴党和商会这些年在北方的发展方向与手段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在北方发展当然就要入乡随俗。如果商会到了北方却还一味地重用南人,非但会影响商会内部的团结。同样也不利于商会在北方的发展。”
“可是陈总督,现在北人不可靠才是不争的事实啊!”一个财阀忍不住插口道。毫无疑问国会之事已经让不少财阀对北方人产生了不信任感。
然而陈家明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所谓北人不可靠,说起来也是商会未曾顾及北方民心感受的结果。冷静想来类似的问题沿海诸省、商会内部也曾有过,却为何从未在之前的国会上爆发过。那是因为以前我们在向国会提议案事先往往都会与相应的势力进行协商。故而当议案被正式提交国会之时便不会再受到什么阻力。可这一次所涉及的诸多议案在国会之前显然都没有同北方势力通过气。也难怪别人会在国会上向我们大声说不了。”
陈家明的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众人当即就没了气焰。就算有的人在心里觉得不服气,却也碍于陈家明的威势,不敢开口辩驳。见此情形,杨开泰却显得十分满意。说起来这些年随这香江商会的不断扩张,底下的那帮董事、股东也变得越发桀骜起来。除了将入古稀之年的杨开泰外,商会之中实在是缺少一个能压得住场面的人。而此次陈家明的到来无疑是为杨开泰减轻一大部分的担子。若非陈家明目前身负南洋总督的要职,杨开泰甚至都有了就此退位将权杖交给自己这个女婿的打算。
不过姑且不论这个打算能否实现,对于杨开泰来说眼前首要的大事就是解决国会上的纠纷。想到这里杨开泰回头便向陈家明问道:“家明,那依你看来要如何解决国会上的死结?毕竟老是那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老会长所言甚是。一味为了面子而赌气,到最后谁都捞不到好处。在下虽不是议员,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在下还是想劝诸位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陈家明向众人劝慰道。
“退一步?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等向那些北佬低头吗?”一个财阀不服气的反问道。
“不,在下是建议诸位‘生财’,和气生财。”陈家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连《殖民法》都被否决了,叫我们如何生财!”
“是啊,总不成为了和气,让我等破财吧。”
“对,咱们还没同那些北佬算之前的欠帐呢。这到好,又让他们占了个便宜!”
面对众人众说纷纭的抱怨,陈家明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见他微微一挑眉毛反问道:“诸位真要是肯在国会上退一步,到时候谁占谁便宜还不知晓呢。从前没有《殖民法》我们还不是照样纵横四海。同样的商会在西北地区也有着不少投资。西北诸省能得到的好处,商会同样也能分到一杯羹。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执着于非此即彼呢。”
陈家明的话音刚落,先前还一副水火不容模样的财阀们立即就变得犹豫了起来。于是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其中一个中年财阀带头试探着问道:“那依照大人的意思我等在国会上该如何退这一步呢?”
面对着眼前一双双期盼而又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睛,陈家明神定气闲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份文书,向众人一字一顿的展示道:“诸位可以在之后的国会上提出这份《西北实业方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