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二哥,只要一提起他的那些生意,这话匣就是十把锁也锁不住哦。”乔承云笑着打趣道:“你还真当黄大人奏请建栈道是为了让你们卖茶贩羊毛的?那不是看西北局势不稳,未雨绸缪早做了打算嘛。若非这样,前年鞑子入关那会儿朝廷的大军也不能如此快的就赶来杀敌不是吗。”
“大哥说得没错!晋察冀栈道乃是效仿当年的秦国直道与长城形成攻防体系,静可守,动可攻。说起来这里头还有二哥你的一份功劳呢。”乔承雷由衷地夸赞道。像每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在燕京念书时乔承雷与一帮同窗闲暇之余谈得最多的就是军事。西北正在进行的战事则为他们提供了最为直接的谈资。虽然没能参军杀敌,但通过报纸的报道一干人等还是度过一段热血沸腾的岁月。而每当报纸上提到晋察冀栈道时,乔承雷就会觉得特别的自豪。他的二哥乔承雨正是该栈道山西段的承建者。
“这些打仗的事情,我个生意人可不懂。不过我知道那些缙绅士大夫的钱埋在自家后院早晚也会烂掉,还不如拿出来借给国家修栈道,还能赚点利息。那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不安顿好早晚又会闯祸,还不如招集起来修栈道,至少朝廷还管吃管住。瞧,这不是一桩对谁都有利的买卖吗。”乔承雨两手一摊道。
面对满嘴都是买卖的二弟,大哥乔承云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这三年来不仅是山西发生了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乔家本身也发生着不小的变化。特别是这两个小弟,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还真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听着有些陌生。却见他随即轻咳了一声道:“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造福于民的好事。承雨啊,你做生意时要得宽厚带人,不能忘了家训才是。”
“大哥放心,承雨一定谨守家训,决不辱没了乔家的声誉。”乔承雨恭敬地保证道。
乔承云听罢拍了拍二弟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一向是家里最求上进的。听说石会长今晚在家中设了宴席,你也要去吧。”
“恩,石会长今晚是要为香江商会来的朋友接风,商会的董事都得去。”乔承雨点头道:“而今蒙古诸王侯已经向女皇陛下臣服,想来喀尔喀那边也快太平了。现在大家伙儿都忙着想赶在停战之前抓住这最后的商机。不过,听说北边的罗刹国,朝廷欲对其兴师问罪。但不管怎样商会这次都会在库仑设立分号。此外,商会也有意将山西境内的数家银号合并成为银行。就像岭南的香江银行、江南的扬子银行。这样一来商会的资金将更为充裕。到那时候我们弄不好还能与帝国的军团一起去罗刹国做生意呢。”
听二哥这么一说,乔承雷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道:“哥,难道你们真像外界所言,在借着西北战事发战争财吗?”
面对小弟突如其来责问,乔承雨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他便鼓起了腮帮子嚷道:“发战争财又怎么了。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作奸犯科。是正大光明地在做清白生意,给朝廷的税款也是分文不少。谁有权指责我们!”
“可是,二哥你没想过吗。正是由于你们从战争中赚取了大笔财富,这才让不少尝到甜头的财阀一个劲地鼓动朝廷对西北长年征战。须知这中间有多少将士他乡埋骨,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乔承雷痛心疾首的说道。
乔承雷的话让乔承雨很快就联想到了那些在报纸上评击晋商的文章。却见他当下就来了气道:“承雷,你莫不是也听了那些酸儒的鬼话了吧!这些穷酸整天只知道妖言祸众。你也真是的。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怎么见识连楼底下的小二都不如。官府真该把那些个神棍都给逮起来,免得他们在外面继续祸害。”
“二哥,官府虽然没有逮捕那些夫子。但他们却因文教部的一纸公文被学校开除。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意见不同可以辩,这理本就是越辩越明的。可学校现在却直接把那些夫子给赶了出来。那样的地方真是让人一刻也待不下去!”
“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乔承雨瞪大着眼睛问道。
“我是说我们学校的几位夫子因为写了反对战争的文章被学校给开除了。”乔承雷不甘示弱地重复道。
“我不是问你这句。你刚才说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听出异样的乔承雨紧追不舍地问道。
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二哥,乔承雷底下了头沉默了半晌。继而他又突然抬起了头,以坚定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兄长道:“是的,二哥,我已经离开学校了。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声援被学校无理开除的老师。”
“混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听完小弟的证实后,乔承雨暴跳如雷地就要上去教训他。却不想被一旁的大哥给一把拦住了。
“好了。承雨,承雷不过是孩子性情。我已修书给他们的学校,说他暂时回家探亲。”乔承云连忙为小弟开脱道。
“大哥,你知道这事,竟然还宠着他!瞧他都被惯成什么样了。不仅逃学还同一帮酸儒混在一起。这样下去明年他怎么参加科考!”乔承雨怒气冲冲地喝道。
“二哥,我们读书难道只是为了博取功名做官吗。那些夫子或许迂腐,但他们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二哥,你难道没有看见从战场上下来的残废士兵,晋察冀栈道沿途乞讨的百姓吗。”乔承雷不服气地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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