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朕也累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诸位卿家可以退下了。”孙露说着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闭目养神的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资本之神挥动起了魔杖,使不事生产的货币具有了生殖力。货币就此正式被转化为资本,却又用不着承担投资于工业,甚至投资于高利贷时所不可避免的劳苦和风险。那些“国家债权人”实际上并没有付出什么,却轻而易举地成为了有闲又有钱的食利者阶级——金融家。他们通过充当政府和国民之间中介人大发横财,每次国债一大部分就成为从天而降的资本落入包税者、商人和私营工厂主的手中。从此国债成了原始积累的最强有力的手段之一。
第236节 两重臣皇城互试探 论劳荒南北显差异
黄宗羲、罗胜与陈家明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可三人的心境却各有着一番滋味。得到女皇首肯的陈家明自然是春风得意,满心盘算着如何实现自己的金融计划。一旁的罗胜拧着眉头思虑着如何就女皇对《劳工法》与《济贫法》的修改去与国会方面周旋。
相比之下黄宗羲的心情则要比其他两人复杂得多。他一方面庆幸于女皇没有答应《劳工法》与《济贫法》中部分有违天理的条款,另一方面又在为即将实行的国债发行而感到忧心。在黄宗羲看来像发行国债这样的大事还是应该交由朝廷衙门主持才最为妥当。但女皇却执意将这一重要使命委托给了香江银行。当然黄宗羲也明白女皇之所以会如此安排,背后可能还涉及一些交易问题。因此他心中虽有忧虑,却还是没有在刚才当着女皇和陈家明的面将某些问题给提出来。不过此刻众人既已离开御书房,黄宗羲自然也就少了几分顾忌。眼见着三人已然走出了内宫,他不由地率先打破沉默,向陈家明开口道:“陈会长,陛下刚才既已表示国债的发行量需交由国会审议。依本官看来香江银行还得尽快与财政部一同起草一份议案才行。不知陈会长意下如何?”
“大人说得是。不过,香江银行终究只是为朝廷打下手办差的。向国会递交议案的事还是由财政部全权负责吧。香江银行向来都是以朝廷马首是瞻的。”陈家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眼见东家明说得如此恭顺,黄宗羲也只好把后头的几句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当即也陪起了笑脸拱手道:“陈会长客气了。大家都是为皇上,为朝廷办差的。把差事办好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至于其他繁文缛节,也就不必太过在意了。”
“话虽如此,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不过如果朝廷需要什么数据、资料的话,香江银行十分乐意配合朝廷。”陈家明微笑道。他心里十分清楚,一但黄宗羲接任首相一职,很可能会像之前地陈邦彦那般兼任财政尚书一职。这便意味着国债等财政措施日后都将由黄宗羲全权负责。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黄宗羲与自己再熟。这把火还是得照烧不误。为此陈家明选择了避其锋芒,毕竟日后两人还得合作很长一段时间。
而在另一边,眼见黄宗羲与陈家明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试探个没完,罗胜不由轻咳了一声道:“其实国债的事只要得了皇上的首肯,国会那边也只是照章办事罢了。倒是这《劳工法》与《济贫法》的案子该如何改才让人伤脑筋呢。”
给罗胜这么一提醒,刚才还在与陈家明暗中较劲的黄宗羲不禁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如罗胜所言,这两份草案的更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女皇想要更改的内容恰恰正是国会方面希望通过的内容。如果按照女皇地旨意更改了相应的内容,则国会那边难以通过。如果不进行更改,女皇那里又难以交代。想到这儿,有些进退维谷的黄宗羲不由把皮球踢给了陈家明道:“陛下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体恤民情,老实说,这两份草案中的部分内容也确实过分了一些。要是这些内容真的被通过实行,底下的老百姓还不知道会在背后如何戳咱们的脊梁骨呢。陈会长你是商界的魁首,这里现在也没有外人,咱们就实话实说吧。目前帝国的工商界真的是因劳荒陷入了困顿?还是像陛下刚才所言,只是部分商贾经营不善?”
面对黄宗羲咄咄逼人的追问,陈家明在沉吟了半晌后,缓缓地回答道:“陛下的分析切中要害。工商界也确实存在劳荒。”
“此话怎讲?”黄宗羲眉毛一挑道。显然他对陈家明这番两面光的回答并不满意。
“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先前的分析仅是就工商业而言当然没有错。可这劳荒看似发生在工商业,但它地根子却是在我朝的农业。”陈家明说到这里并没有在意黄宗羲异样的神情,而是继续深入道:“我朝地大物博,各地农业的情况也是各有各的特点。仅以南北来分,我朝的北方地区多以小麦——芜菁——大麦——牧草轮作或大豆——玉米轮作为主。南方地区则是以种植春水稻、冬小麦为主。在没有种植粮食的地方,农田里一般还种植棉花或者桑树。”
“这很正常啊,有道是合天时、地脉、物性之宜。而无所差失,则事半而功倍。自古以来务农就讲究‘三宜’,即‘时宜’、‘地宜’、‘物宜’。我朝地南方气候宜人,水土丰硕,历来就是中原的粮仓。在好年景下江南的水稻一年都能两熟甚至三熟。而北方的条件虽不及南方来的优越,之前又经历过数十年的天灾与兵祸。不过好在通过从海外引进的玉米、土豆、苜宿等农作物和牧草所研发地新型轮作方式十分适合北方的气候与地理。因此这些年北方的农业也在日渐恢复元气。特别是辽东、华北等地近两年来的粮食产量丝毫都不比江南、岭南诸省来得逊色。加之北方诸省毗邻草原,中原这些年又对羊毛需求巨大。因此在北方产生种植业——畜牧业混合的农业,也就不足为奇了。”黄宗羲得意的说道。但他的心里还是始终不明白南北农业上的差异与眼下三人所谈论的工商业的“劳荒”有什么必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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