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落下什么口舌给别人。”陈家明毫不理会妻子的解释,表情严肃地告诫道。
“口舌?夫君又何须如此紧张呢。”杨绯儿回眸一笑道:“夫君,你没发现刚才那些人有多么的钦佩你吗?那种表情以前可只是在面对女皇时才会有的。”
“你刚才没在场,怎么知在场众人的表情?更何况你又何时见过女皇主持会议?”陈家明冷哼一声道:“以后说话还是先过过脑子再说!”
“夫君说得没错,妾身刚才确实不在场,也不曾参加过商会的会议。”杨绯儿说到这儿,忽然自信地把话锋一转道:“但是妾身好歹也是夫君你的夫人,杨国老唯一的女儿。对商会的事妾身并非一无所知。更何况以夫君现在的声望,就算是街口的叫花子也知镇海公对帝国的意义。”
“你又在胡说什么!”陈家明语气犀利地逼近妻子道。
“我只是在说一桩事实。”杨绯儿昂着头说道:“以夫君你的能力,你的功绩本该取得更高的地位才是。但是夫君你现在不过还是个镇海公而已。倒是那些武夫各个都封王受勋了。”
“放肆!你知道你的这些话若是给他们听见会造成什么后果吗!”陈家明一把扯住了妻子的手腕。带见四下无人,他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该知道在中华朝封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放弃一切权利归隐乡间。”杨绯儿一针见血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夫君你这些年才甘心屈居人下,以求握有实权。但这样下去真的能长久吗?夫君自己也不敢肯定吧?”
“你要给我明白,造就现在这一切的不是你丈夫,而是女皇陛下。”陈家明神色凝重地一字一顿道。
“女皇陛下也是人。她也是凡胎肉体。她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保不了。”杨绯儿激动地瞪着杏目道。
“够了!我已经听够了!我现在命令你把那些愚蠢的想法与话语都给我吞进肚子里。烂在肚子里。这样对你,对我,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最好的态度。还有今天的宴席,我不希望你也在场,好了,现在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陈家明略带粗暴地打断了杨绯儿的话道。
杨绯儿略带不服地望了望自己的丈夫,随即顿了一顿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是,夫君。那妾身这就告退了。”
眼看着妻子转身离去的背影,陈家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头就像是被猛地抽去了精力一般一阵疲惫。却见他缓缓地坐回太师椅上,而杨绯儿的话语则不断在他脑海之中反复显现。过了半晌之后一抹苦笑在不经意间浮上了陈家明的嘴角。
事实上,无论陈家明如何地韬光养晦。亦或是说杨绯儿如何的张扬做事,都不会影响到世人对镇海王府的关注。这一点在新成立的内阁身上显得尤为明显。就首相黄宗羲来说,陈家明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个极其特殊的人物。这种特殊不仅表现在陈那富可敌国的家产上,更为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在野的商人却拥有着任何一个朝臣都无法企及的影响力。而这一点恰恰正是内阁所一直在忌讳的东西。
这一日,黄宗羲照例又只身前往皇宫将国会最新通过的提案交由女皇评阅。却不想在半道上碰见了已然成为太辅的陈邦彦。面对自己旧日的上司,黄宗羲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前谦恭地行礼道:“陈太辅早。”
“哦,是太冲啊。”陈邦彦回头客气地行礼道:“这么早就来面见圣上了?”
“是啊,眼看着国会时日无多,议案通过的速度也是日渐增快起来。陈太辅是来为皇子授课的吧。”黄宗羲与陈邦彦为走边聊道。
“承蒙陛下厚爱,将二皇子交给老夫等教授,老夫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陈邦彦朝天微微拱手道:“倒是怠慢了这段时间的国会。”
“陈太辅大可安心为二皇子授课。国会那边现在一切都顺利。就连之前争论较激烈的修法之争也开始日渐缓和了。”黄宗羲欣然安慰道。
“如此说来,今年的国会又是个皆大欢喜了啊。”陈邦彦抚摩着胡须微微点头道。不过他随即又回头向黄宗羲探问道:“黄首相,老夫听说内阁已经拟订好了出征印度洋的计划?”
“是的,印度洋那边的事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待施琅将军班师回朝后,朝廷会立即出兵印度洋。”黄宗羲气势汹汹地回答道。
“那朝鲜呢?”陈邦彦回头道。
“朝鲜只是一段过场。”黄宗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太冲你太过自信了。”陈邦彦沉默了半晌后说道:“朝鲜不是倭国。”
“但朝鲜也不是蒙古。”黄宗羲镇定地说道:“帝国要向外发展必须要有一个稳固忠诚的后方。谁都不希望类似于去年的那样事再次发生。”
“太冲,你的想法也对。”陈邦彦听罢释然地一笑道:“不过有些时候还是得多征询一下陛下的意见。毕竟陛下的眼界比你我都要远得多。”
“陈太辅说得是。”黄宗羲做了揖恭敬地说道。
“哪里的话。老夫也只是闲来提个建议而已。那这就不打搅太冲你办正事了。”陈邦彦客气地与黄宗羲寒暄了一番后,便随着引路的内侍,径直向着上书房方向走去。而黄宗羲则转身信步迈上了通往御书房的台阶。
面对陈邦彦的忠告,黄宗羲不由地联想到了女皇最近日子以来的一系列态度,相比以往的历次作战,女皇这次对朝鲜与奥斯曼的态度无疑冷淡了许多。在黄宗羲的印象当中女皇对战争一直都有着独特的癖好。当然这种癖好同秦皇汉武的好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说前者更多的是在为了满足帝王个人的雄心而考虑。那弘武女皇则更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时刻盘算着如何从“买卖”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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