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你还能疯多久。”陈家明语调平静地说道。
“疯?呵……”杨绯儿冷笑道:“我可比你陈家明清醒得多!那女人给一点好处你就安心为她卖命。我却知道狗终究是狗。”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做狗?”陈家明的语气充满了嘲弄。
“我只是想让我的子孙与天家血脉相连罢了。”杨绯儿傲然道。
“陈、杨两家不已经联姻吗?”陈家明略感头痛地说道。妻子地执着让他无所适从。来自朝野间的压力却让他不得不做个了断。
“杨家是杨家。天家是天家。在天下人眼里我哥只是个男后罢了。要不我哥的儿子怎么连杨家的姓氏都保不住!”只要一想到杨禹轩即将改姓的事杨绯儿的心中就怒火中烧。在她看来孙露地这一举动无疑是在过河拆桥。一旦杨禹轩改姓为孙,那杨家日后也会像历史上的诸多外戚那般泯灭得毫无踪迹。杨绯儿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为此她才将如此迫切地想要同皇室联姻。只是孙露那边一再地拒绝与她。这便萌生了杨绯儿而今的焦虑。
“皇长子此番改姓乃是为了社稷着想。相信绍清若是在世也会顾及大局的。至于二皇子的婚事,想来陛下自有打算吧。”陈家明深吸了口气打算给妻子最后一次机会。
“自有打算?哼!她孙露不肯将女儿嫁与陈家。倒是可以看着女儿到处勾搭男人!”杨绯儿放肆地笑道。
啪地一声,陈家明狠狠地扇了杨绯儿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打妻子,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动手。而挨了一巴掌的杨绯儿则瞪大着不置可否的眼睛喃喃道:“你竟然打我!陈家明你……”
无论杨绯儿如何歇斯底里的斯吼,对于最后一道感情防线崩溃地陈家明来说都已经没了意义。只见他浑然不顾砸在身上的茶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此时院子里头空无一人,惟有两名身材高大的家丁犹如铁塔一般守在院门口。一阵清风略过。陈家明缓缓地铁青着脸向二人命令道:“让管家准备好车马送夫人去新安养病。”
深夜里一辆四周蒙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从南京飞驰而出,同样的月色下嘉定城内地韩半瓶则在一块银圆一块银圆地数着属于他的财富。而今地他早已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大人物。穷人羡慕他的财富,富人看重他的权势。而他韩半瓶却躲在黑幕地背后吃吃地嘲笑着世人的愚蠢。事实上这种玩弄世人地成就感远比眼前的银圆更能让韩半瓶感到着迷。那女人不是嘲笑自己是个没有用的穷光蛋吗。可现在就是自己这个穷光蛋空手套白狼把那些员外、老板们耍得团团转。让他们心甘情愿把万贯家财送到他这个穷光蛋的手里!
韩半瓶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卷银圆包好摆进了面前的钱箱之中。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在他看来那些上当的人本身就是些为富不仁的人。自己这是在替天行道。这从自己屡次轻易得手上就可以看出连老天爷也在帮着自己。更何况在那些所谓的受害者之中又有几人敢站出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无辜的。老实说,韩半瓶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只要稍微仔细一点的人都能轻易地拆穿他设下的骗局。然则整个嘉定城中肯站出来质疑他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这其中固然有人性贪婪的因素。可谁又能保证那些受骗者之中没有看穿骗局却又故意身处其中的人。反正只要大赚一票然后再抽身走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有损失,会不会倾家荡产那根本不管我地事。
正是诸多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促成了眼前的这场惊天骗局。这些可以说都是韩半瓶的同伙。既然有那么多的“志同道合”者存在。韩大老板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着自己的骗局。只是这几天韩半瓶总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能是行骗的时间长了吧。如今的韩半瓶不仅多疑,甚至还有那么点神经质。
“咳。或许是该到收手的时候了吧。”韩半瓶一边将箱子锁上一边在心中如此盘算着。只是这样的盘算他之前也想过多次每一次却都不了了之。或许是现在进行得实在太快也太顺利。或许韩半瓶现在已经迷上了这种耍弄人的勾当,或许他就喜欢看那些所谓的精英们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卑微而又贪婪的模样。总之韩半瓶打心底里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骗局。不过他也并非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想到这里韩半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内衣深处的一个暗口袋。那里塞着一张在海内海外都可兑换的万两银票以及一张随时都可以上船出航地船票。
可是这真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在大赚了一票之后逃亡海外?韩半瓶忽然发现没能看到那些富翁们见鬼似的表情实在是他人生的一大遗憾。想到这里他又立即放弃了动用那两张票的念头。收回手之后韩半瓶满意地扫视了一下屋内一口口装满银圆的箱子。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般说了声“晚安”后,便锁上了库门、哼着小调离开了那间充满肮脏欲念的房间。
只是此刻的韩半瓶那里知晓自己地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朝廷与香江商会的监视网之中。而今的他俨然成一只众人追逐的狡猾狐狸。只是那些猎狐者各自心怀鬼胎。这才让他这只狐狸逍遥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如今各方即已全面摊牌。这猎狐地哨声自然也就悄然响起了。
翌日,在嘉定城的另一头姚启圣一前一后连续接到了两份来自京师却内容迥异地书信。这头一封是陈子龙写来的要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而后一封则是来自于首相黄宗羲的百里加急。在信中要他这边配合当地官府尽快将行骗者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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