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沉垂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任何话,半响儿后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轻声说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她这个样子沈暖就知道她是不会回答了。心底有些抽痛,痛的他眼眶发热鼻头发酸。他一声不吭的背过身不看她。
“沈暖。”娄沉喊他,他身子微微动了动,还是没转过身看她,其实她很少这么正式的喊他名字的,她都是喊小团子,沈包子的。她每次这么喊他都意味着她要说正事。可是沈暖此时不想听。
“你还小,还不懂……”她想要轻抚他身子的手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至于不懂什么,她也没接着说下去。
娄沉收回手,握成拳。半响儿后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便离开了。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之后,沈暖再也绷不住的哭了出来,他用被子蒙住头蜷缩着身子,咬着手指头难以抑制的呜咽的哭出声。他心底难受极了,想着明天说不定娄沉就要确定要娶的人,心痛的都要窒息。
陈安看娄沉虽是一声不吭的靠在门边听着里面低泣声,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早已紧握成拳,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娄沉就这样在门口站着,如同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直到里面哭声渐渐减弱最后完全停止才松了拳,疲惫的靠在门上,闭了闭眼睛。
“殿下。”娄沉刚出门陈安便喊住她。
两个人一同站在廊下,看着天边的那抹被乌云遮住看不出光亮的圆月。到底是陈安先开口,“殿下莫怪老臣多管闲事,容老臣多问一句,殿下对娶王君之事是怎么打算的?”
娄沉垂下眼眸,半响儿才说道:“你知道的,他不愿意。”
这短短的八个字便将她的态度表示的一清二楚。
沈暖不愿意,她便不娶。
陈安心头一惊,随即笑着说道:“陛下还小,由您一手带大,对您的依赖也非比寻常。”
“是啊,他还小……”陈安看娄沉说完扯着嘴角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又听到她低声接着说道:“也许等他长大后便明白了。”
说完娄沉便抬脚离开。陈安看着清冷黯淡的月色中,娄沉孤寂萧瑟的身影,闭了闭眼睛,嘴里也是一阵苦涩之感。
如若陛下真的只是孩子心性,那便真的是苦了娄沉了。
这十二岁的年龄差,让人无法保证才九岁的陛下到底对娄沉是什么感情,一向封闭内心清冷惯了的娄沉也不敢轻易拿一颗心和性命去赌。
第二日,沈暖没等娄沉来喊他便醒了,一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呆呆的坐在床边。自己摸了摸眼泡虽然觉得水肿的厉害,却也没什么心思去管它。
他看陈言带人来伺候他起床,便问他,“摄政王来了吗?”
自从陈安身子上回生了病后,多数事情她已经在培养陈言来办了,再加上陛下年龄越来越大,像近身伺候这种事便一律是由陈言来负责。
陈言闻言行礼说道:“殿下已经到了,正等着陛下起床呢。”
沈暖抓头发的动作一怔,随后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由着他来伺候洗漱。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黑云中隐约有闪电从中滑过,看起来今日这雨是非下不可了。
沈暖出来的时候,娄沉正站在殿外看着外面的天气,脸色和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揪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头跟这外面的天气一样闷闷的。
果然她是不在乎的吗……
“走吧。”娄沉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在扫过他黯淡的脸色以及肿起来的眼睛时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转开了。
沈暖闷不吭声的跟着她,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吵着饿要吃糕点。
朝堂之上众人多数都是垂眸视地不敢直视天颜,因此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沈暖今日的脸色不太好。
在陈安有事启奏之后,朝臣便对沈晟和李弦的处理展开了讨论。之前几天一直在处理沈晟逃走之后的事情,今日便是正式对两人进行处理。一番争论之后达成一致,那便是将沈晟囚禁天牢,将李弦斩首示众。沈晟好歹是亲王,到底不适合跟李弦处置的一样。
等这些讨论完了之后,新上任的礼部尚书曹宇言便提出为摄政王小选王君之事,得到多数朝臣的支持。
听到这里沈暖猛的僵住身子,贴着身子放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侧的衣服才使他没有站起来反对,每站出来一个人赞同,他的心就悬起一分。他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他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只有接受。
他想任性,可是不能。陈安说,他是皇上,他若是当朝跟娄沉呛声,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为日后别人害娄沉多份凭证……
“曹尚书说的对。”娄沉一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尤其是坐在她左手上方的沈暖。娄沉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又红了眼眶。
她的确了解沈暖,他一听到她这无异于同意的声音眼眶瞬间泛红。小巧的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用身体的疼痛来麻痹自己内心的抽痛,不让自己出声。
娄沉抬手制止下面就准备请旨替她操办的大臣,说道:“本王今年及冠,一般如本王这般年龄的女子都有了家室夫郎孩子,本王的确是该成亲了。”
沈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全身血液冷的像是凝固了一样,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就在他想用装晕让娄沉不要再说了的时候,却听到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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