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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薛慈当成衣钵传人,悉心教导,倒也让这小孩付出太多,错过许多乐趣。
    而今年,薛慈成年后的第一个长假。方教授如何都不肯再留薛慈在实验室,而是近乎强势地把他“赶”回去,享受一下自由时光。
    对薛慈而言,“自由”没能享受到,倒是没理由再留在京市了。于轮番电话轰炸下,最终薛慈只能在假期开始后回到洲城——
    最繁华的不夜之城。
    再一夜阖眼醒来,眼前不是京市公寓内自己亲手布置的装潢,而是在薛邸中,薛慈住了十几年的那间主卧。
    窗帘垂拢,遮住了大片的阳光,只偶尔露出一隙光芒。薛慈起身,足踝踩在温凉地板上,他拉开帘子,站在玻璃露台前。外面的景致漂亮,只是原本的草地被铲除,变为了大片的玫瑰花园,精致娇贵的花被照料的极好,以至于能在这个时节依旧含羞待放,向它们的小主人无比献媚。
    薛慈的确很久没回洲城。
    但他的房间依旧被佣人悉心打理,每日保养,维持着最初模样。而窗前能看到的景象,也换成了小少爷最“喜欢”的玫瑰。
    大概是纪管家吩咐下去的。
    薛慈想。
    他起身没多久,房间外传来佣人敲门询问的声响。薛慈让他们进来清理,自己先去了楼下。
    ……结果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薛浮坐在餐桌前,合上了手上的厚重书籍,随手摆放在一边,透过装着鲜花的透明玻璃瓶底部,可以看清那本书上的烫金字体。
    是专门为薛大少定制的书籍资料。
    薛浮在看到薛慈的瞬间,眉梢便微微扬起,笑意溢于言表,温和地喊他:“阿慈。怎么就醒了?”
    “你昨晚回来得晚,在飞机上应该也没休息好。”平日对旁人不假辞色,冷戾疾行的薛大少爷,偏偏在自己的弟弟眼前向来温声软语,用哄小孩般的语气对薛慈道:“再回去睡会?等会哥哥喊你。”
    薛慈顿了顿道:“不用了,现在精神很好。”他的目光掠过薛浮,还是抵达于坐于桌首,气势威严地让人难以忽略的男人身上。
    “……父亲。”薛慈说。
    他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看见薛正景。
    就算薛大少爷已经开始接手薛氏企业底下的公司事宜,但薛氏扩张了这么多年,薛正景还是没能因长子的加入而轻松一些。公司许多决定性事务都需要他的拍板,也让薛正景无比的忙碌起来,就算是同留在洲城的薛浮,也很少能在公司以外的地方看到父亲。
    昨天薛慈回来的时候,依稀记得薛正景是不在的,也没想到一夜过去,这位相当忙碌的薛总居然回来了。
    薛正景虽然外貌上还是极其英俊的青年,但习惯却已经靠近中年人了。
    他将手上的洲城日报折起来,被薛慈叫了一声,才非常纡尊降贵地收起手上的报纸,像是才发觉幼子的到来一样,矜持地挑眉看了薛慈一眼。
    “瘦了。”薛正景说,“也高了。”
    从那一眼开始,薛正景的目光便没有再挪开过,他紧紧盯着薛慈,仔细打量着年幼离家的小儿子的变化。
    薛慈微微垂着眉眼,温驯地任由父亲端详,比起上次回到家中,薛慈样貌又更显得稠秾漂亮许多,简直似一天比一天变化更大。但薛正景更注意到的还是他因为身高抽长而更显清癯的身形,又或者此时薛慈的乖巧模样,像是某种无害又可爱的动物幼崽,很难不让人心中生出怜爱之情。
    于是薛父原本打算的严厉不失慈爱的训话,还是变为了另一种更温和的形式。
    “我看你在外面,也不像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模样。”薛正景挑剔地说道,“等毕业后,绝不可再留在京市。洲城又不是没有同等水平的实验室,就算缺,也可以再建。”
    薛浮:“……”父亲,您可真会说话。
    “阿慈好不容易回来,父亲,您让他放松一下再说这些。”薛大少爷在其中温声转圜。
    薛正景严肃冷厉地看了长子一眼,没再说什么。他让手边佣人先将薛慈的早餐端上来。看幼子乖顺地坐在座位上,垂着鸦黑睫羽喝牛奶时,才又提及一件事。
    “薛慈,今天和你兄长一起去公司。”
    薛正景没有任何一点铺垫和预兆地说道:“你成年了,也应该到熟悉公司事务的时候了。”
    薛慈漫不经心地听着来自薛正景的话,但突兀听到这句话,还是走神呛到杯中牛奶,隐忍地咳呛了两下,以掌心捂着唇部。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唇都泛着殷红印记,眼底像积蓄着一汪雾气般。
    薛小少爷抬眼望向他的父亲,声音中还具备着一点疑虑:“……公司?”
    那眼底的茫然意味太重。薛浮微笑着和他的弟弟解释:“是哥哥现在管理的分公司。当然,不会现在就压榨你。”就算是行为上更为溺爱幼弟的薛浮,对父亲提出让阿慈接触公司事宜的要求也没有反对。
    薛慈是薛家名正言顺的小少爷,自然也应该参与到薛氏家业的运营管理中。这是薛慈应当具有的权力,作为隐性的竞争者,薛浮很注意不会触碰这点红线。又何况所面对的对象,是他最宠爱的幼弟。
    薛浮开了个有点冷的玩笑,依旧温和说道:“阿慈可以先来哥哥办公室里看批复的文件适应一下,有不会的地方问哥哥,我会一步步教你的。”压抑不住心里那点心痒难耐的意味,薛浮还是伸出手挼了一下薛慈的发顶,把轻软冰凉的黑发按下去后,脸上顿时出现了非常单纯的“快乐”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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