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让薛浮都极为不耐的棘手烂摊子,却被交到了薛慈的手上。
薛浮听的都有些混乱了。
从路勉的报告中,能听的出,薛慈接下这个烂摊子后果然也采用了调换高层人员的方法,殚精竭虑,倒是让这个分公司也跟着起死回生了。
薛浮心底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也不知阿慈会被累成什么样。
薛浮这样一想,又将薛慈被派到这个分公司当中,当成了父亲给予阿慈的历练。这个理由虽然勉强被接受,但薛浮也不免觉得薛父太过严厉,阿慈才多大——以薛慈的天赋和薛家的家业,对薛慈严厉训练也成了一件颇为不必要的事。
反正不管是父亲,还是他,都会看顾阿慈。
薛浮还在因此不满,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对话,却是彻底颠覆了他的想法。
“薛浮”听到薛慈的出色表现,并未因此露出欣慰神情,只是很冷淡,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他倒是做的不错。”
紧接着就和路勉提及,要将薛慈辛苦培养出的那些能力出色的人员,都挖过来。
以第一视角旁听这一切的薛浮,都愣住了。
他无比清晰地听着“薛浮”寥寥而谈,很快和路勉商定好了挖角的计划。
薛慈管理的分公司效益虽然已经初见成效,但是先前管理混乱导致的后遗症仍在,沉疴颇多,风气不佳,行业声誉形象落后,都是要一桩桩处理的棘手事。而相比起来,薛氏的主公司是庞然大物的帝国,环境、声誉还是薪水,都远比那个分公司更为出色。
没什么前途被放逐的分公司,和如日中天的薛氏总公司,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想跳槽的人不计其数,又何况是薛浮有意安排,顺水推舟,再自然不过,真正将薛慈收拢来的那些人才都掏空了。
薛慈的分公司成了最好的踏板,而那些被薛慈提拔上来的那些人,名义上去的是同一所公司,连愧疚这一步骤都免了,最多对原来的老东家有些尴尬。
唯一有苦说不出的人,就是薛慈。
这一招狠厉的简直有点下作了。
薛浮对待敌人,一贯都是这样狠厉,出手就是杀招,但也很少有这样不留情面斩尽杀绝的时候。一想到他这样对付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只觉得有些恶心,心脏某处生生绞碎一般的闷疼。
而在办公室当中,“薛浮”和路勉的对话,又一次印证了薛浮的猜测。
薛氏并不缺人才。
至少没有缺到薛浮这个薛大少爷,要和自己的弟弟抢人的地步。
他让薛慈辛苦积攒出的成绩毁于一旦,挖走他所有合用的人手,只是为了薛慈绝无可能,威胁到他在公司的地位而已。让薛慈孤立无援,整个薛氏都没有他的亲信。
甚至将那些人手都收归麾下后,还要多番敲打,威胁警告。让他们知道自己做出的事已经得罪透了薛慈,确定他们对薛慈再不心怀感激,甚至还防备抵触。
釜底抽薪。
让薛慈经营的一切,在一夜间溃散崩塌。
这就是路勉口中所提的,“解决”。
薛浮听的已经是目眦尽裂。毁灭欲和暴戾气息在体内不断翻滚,将要破体而出。
但他的痛苦毫无作用,依旧阻止不了那个“薛浮”的任何行动,只能看他如常地和路勉交谈完毕,让路勉回去继续工作后,像之前一样平淡批复起文件。
薛浮已经被愤怒、痛苦、愧疚这几种情绪折腾得有些精神衰弱,再待在这里,似乎每一分一秒都是惩罚,而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
在薛浮备受煎熬时,门外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是薛慈。
薛小少爷情绪有点激动,也没有敲门,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便站到了薛浮的面前。
薛浮抬眼望去,看见少年皮肤苍白如雪,唇瓣尽是血色,他微微抿唇,神色还略微有些犹豫。
这副模样能看的薛浮心疼死。
再想到他之前做的事——薛浮简直羞愤欲亡,不断被愧疚折磨着。但现在占据他身体的“薛浮”,似乎并不因此而感到羞耻,甚至能平静望向薛慈,那点眉眼当中透出的不悦意味,似乎在责怪薛慈为什么擅自进来打扰他。
但出乎预料的,薛慈并不是来责问薛浮,为什么要挖走他一手提拔培养出的人,而是微咬了一下唇——薛慈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局促,松开了。目光微微偏移开来,语气显得有些莫名生硬:“你信了他们的话吗?”
“相信我是那种会因为私怨影响工作的人?”
薛慈等不到回答,忍不住出声辩解道:“我没有报复他们,是他们能力不济,而占其位不行其事,只会影响公司未来的发展,才将他们都换下来的。”
薛浮听明白了,先前那一批尸位素餐的废物被调换下来后,说不定还找自己闹过一遍,试图上眼药。
他一时觉得可笑,要自己,只会把他们处理得更狠,更不留情面。
“薛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总算说了句人话,冷淡地道:“他们的话,我懒得听。”
薛慈听到这样的答复,才算安心一些。
只是他依旧有些疑惑,别扭地问道:“……那最近的人员调动?”
不是因为怕他嫉贤妒能,才把人全都调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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