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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明尊得了钱逢舟允诺了一瓶黄酒,才肯放过他,领着沈清川步入教室,教室内男女学生均半,有穿长袍的,有穿中山装的,有穿喇叭宽袖蓝上衣和及膝长裙的。
    见张教授领着一高个青年来,被那青年的容颜惊艳到,全教室的目光皆投向沈清川,渤海城何时出了,如此风姿清朗的人。
    沈清川被张明尊安排坐到最后一排的空桌,长木桌有两个空位,沈清川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借了前桌一女学生的书本,女学生微微脸红递过去,和同桌同看一本。
    沈清川见张明尊讲课双手置于背后,不翻阅课本,也没有讲稿或教案之类的,但说文论诗,引经据典,出口成章。
    沈清川觉得张明尊所讲胜义纷纭,颇为受益,只是太过思维跳跃,旁边的学生们听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半节课过去,张明尊讲到关键地方,突然停下不再继续讲,神秘兮兮地道,“这有个秘密,靠康大的这浅薄薪水,我是不能讲的,若要我讲,你们得另请我喝酒。”
    说完,他就走出教室离去。沈清川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张教授,真的是自负又狂狷。
    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沈清川在学校饭堂吃完午餐,无聊地闲逛。
    康奈大学前身是一座教堂,它的建筑有中西风格,西边的教学楼内外有大理石柱子,窗户镶嵌着七彩玻璃,钟楼上有浮雕和花型图案,学生多数是学西洋学,油画、洋文或者哲学等等。东边则是青瓦白墙,砖雕门楼,明瓦窗,木楼飞檐,教的科目是国文学或者理学等等。
    沈清川顺着石砌小道,穿过竹林小拱门,走过飞檐游廊,来到一教室,走廊的女学生们,三三两两,长到及膝的黑裙,裙摆微扬,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忽闻清脆的琴音,似水般流泻,驱散烈日的苦闷,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沈清川顺着琴音来到走道最末端的一间教室门口,门扉半掩,留有一条窄窄缝隙,鬼使神差的,他的手轻轻推开了门。
    站在窗帘旁的短发少女,透澈阳光穿过窗纱落在他的洁白如玉身背,线条优美的颈背如同白天鹅,他身上穿的芭蕾舞裙似羽翼,双腿修长强劲有力,赤足踩在地板。
    沈清川以为意外撞见女学生换衣,慌张地倒退几步,碰到了桌子,木制桌腿拖拉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留声机的乐音。
    少女停下拉芭蕾舞裙背链的动作,转过身去,发现一脸色绯红的青年,神色慌张。
    “你是男的?”沈清川见转过身来的少女是俊秀斯文的男子,吃惊道。
    怪不得他瞧着这身影,虽窄腰长腿,但身段似乎比普通少女魁梧几分。
    男子不理沈清川,继续更衣,换上一套浅灰色的长袍,灰扑扑的,好在他有一张俊脸,现在他是文质彬彬的学子,仿佛刚才那个如同白天鹅的少女是日光下的幻觉。
    冷秋渡见青年还愣在那,如同墙角边上的矜贵的海棠花,一副养尊处优的摩登阔少的模样。青年眼眸清清亮亮如春雪,没有鄙视或者觉得怪异,若是其他人,见他穿着暴露,假扮芭蕾女舞者,早就在一旁嗤笑他莫不是兔儿爷。
    冷秋渡想到最近一些冷眼热讽,家资颇丰的同学在他背后的议论纷纭,面色若覆上一层秋霜,冷气肆意。
    想必眼前的青年是阔少,更荒唐的事都见过,不会为此感到惊奇。
    若不是求学艰难,他为了勤工俭学,答应了油画老师的扮做一个月的“女”模特。油画系是康奈大学新开的一门学科,油画老师教学生们绘画芭蕾少女,却苦于没有模特,女学生们保守不穿芭蕾舞裙,只好请长相俊秀的男学生来当模特。
    冷秋渡把沈清川当做来学校闲逛的富家阔少,冷冷道,“让开,你挡住门了。”
    第17章
    教室的洁白窗纱飘动,角落的留音机播放琴曲《天鹅湖》,摆放的十几个画架,半干的画布上有芭蕾舞少女的轮廓身形。
    沈清川还没做反应,一双骨节分明,如玉石般的手,将他推开,他的身影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冷秋渡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出教室,没有分出半分眼神给沈清川。
    沈清川也是无措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他没有敲门就闯入教室,还意外撞见了这位同学更衣,还是芭蕾舞裙,算是失礼。
    那位同学生的极其俊秀斯文,面白眉黑,让人想到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就算穿着一身朴素的旧麻布长袍,也不折损他的风华。
    沈清川还细心留意到,那位同学长袍的边角,还缝着几个补丁,想到他冷着一张脸脱下舞裙,想必是出于某些原因才来当模特的。
    铃声响了,糟了要上课了!!
    沈清川按原路返回国文系的教室。
    授课的老先生在黑板上写下半行粉笔字,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老先生抬起老花眼镜一瞧。
    教室门口站着一摩登贵公子,气喘吁吁的,老先生以为他是来找女学生的纨绔子弟,前阵子有一个阔少大胆在校园高楼挂横幅,公然向一女学生示爱,他向校长提议一定要让门卫严加防守,非本校的师生学子一律不许放进来。
    老先生以为沈清川是偷偷混进康奈大学的富家子,正想大声呵斥。
    “老师,抱歉,我在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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