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瞅着那乞丐那股凶狠劲儿,仿佛恨不得要将那群瘪三混混打死,出手狠厉,几乎要往人的死穴上打,瞧那凌冽的架势,真叫人心生胆寒,不知道是流匪还算当兵的,总之不会是普通的乞丐。
这种人,而且还是脑子不正常的人,还是离得远一些。
疯子是不可理喻的,做事不顾后果,没有因果缘由,被缠上只能自认倒霉,还是躲的远远的好。
看疯子将十个混混瘪三都打到躺在雪地上,喊爹喊娘,也不放过他们,一拳一拳往他们头上揍,恨不得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仿佛带着极大的恨意。
不知道那疯子乞丐是不是生了六个耳朵,听到他们这边刚刚挪步转身,那疯子就三步作一步,飞扑过来。
只是他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死死地抱住沈清川,而是攥紧沈清川的衣角,只说两个字,说道,“哥哥...”
仿佛他这一生只识的这两个字。
“你你放手,快放开我家少爷。”
沈清川被拉住衣角也走不了,四儿见过疯子打人的狠劲,就算他和清川少爷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这个疯子啊,心里即害怕又着急,只敢使劲掰开疯子扯住衣角的手。
沈清川见乞丐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也知道刚才乞丐冲到那群瘪三混混打架,是因为那些人说了几句对他侮辱的话。
大概是乞丐将他误认是走散的哥哥吧,沈清川知道乞丐不会随意伤害他后,心里没那么紧张了,反而耐心解释说道,“我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
日光透过檐角冰柱微微透出冰蓝色的光,落在沈清川的温暖眼波中化成柔柔的湖水,乞丐沉溺那一片令人着迷的清澈湖水中。
乞丐突然笑起来,笑声有几分凄切,藏在蓬头垢面的头发下的漆黑眼眸,有无名的渴望,还有一丝隐匿其中的小心翼翼,他闭口不语,就死死地拽住沈清川的衣角,站在原地,不可罢休。
沈清川无奈,只好说带他回去,乞丐才肯挪步。
他就像只怕被抛弃的小狗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清川身后,只是紧攥着沈清川的衣角的手任然不肯放下,就算沈清川耐心解释说不会跑。
乞丐依旧不放心地拽紧衣角,用力到,骨节都微微泛白,怕沈清川会十八般神通,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消失,似他拽住的不是衣角,而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救命稻草。
四儿心里有意见,低声咕哝说道,“少爷,你干嘛捡他回来,直接把他送到巡捕局不就行了吗?”
乞丐眼神阴郁地盯过来,四儿被那模糊一眼吓了心脏急跳,仿佛刚才那一眼,不是活人才有的,像是从地狱爬出来浑身带血的厉鬼,极为可怖。
四儿立马躲到沈清川的另一边,手指着他,吓到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沈清川侧过脸一看,见乞丐还是一副沉默寡言,低头不会说话的样子,又看到四儿像是只受到惊吓的炸毛猫儿,忍不住莞尔一笑。
到了一栋颇为雅致的屋子,从大门铺着一条宽宽的石板路,院子两旁种着几棵梅树,冷香沁人心脾,颇为雅致。
院子里还放着几个药架子,一摞一摞的药材,置于干燥冷空气阴干,淡淡的药香混着梅香有些古怪,但并不难闻。
进入客厅,沈清川让四儿端一杯热茶给乞丐喝,又仿佛仆人烧好热水,冷秋渡是个喜洁的人,若是被他瞧见了沈清川带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回来,一定会冷下脸。
一开始乞丐还不愿意去洗澡,他的视线舍不得移开沈清川一瞬。
最后,还是沈清川领着他去澡间,说他不喜欢脏兮兮的人,乞丐才肯作罢。
沈清川坐在客厅里等待,仆人捧来一汤婆子,还将刚煮好的发黑发亮的汤药端上来,哪怕吃了两年,沈清川依旧受不了这药味,吩咐仆人先搁到一旁,等汤药稍微凉一点再喝。
“少爷,你记得喝,要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仆人看到沈清川的脸色比今早出去前还要白几分,病容遮不住,忧心地说道。
“错过时间喝,要是冷大夫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仆人又添了一句,说道。
这宅子里的仆人多数都是冷秋渡曾经的病人,他们习惯喊冷秋渡为冷大夫,也藏有一份尊敬。
“知道了。”沈清川笑道。
“少爷,他洗好澡了。”仆人领着乞丐进来,应该不能称作是乞丐了。
就算一身浅褐色麻布衣服,穿到他身上,他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那张精致略有几分阴郁的脸实在很出众,虽然比女子还要精致,但他眉宇间有几分煞气,黑漆漆的眼睛像野性未驯的小兽,猩红薄唇,就算拥有一头长发,旁人也无法将他当做是优伶,他更像是老贵族养出的少爷。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这是沈清川开口的第一句。
“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沈清川皱眉思索,说道。
“不过我见你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在找到你家人之前,你就先住在这边吧。”
若远岫流云,清风吟雪,沈清川端坐在客厅内的一张雕花椅子上,是某人不可触及的执念与妄想。
“我叫冷清川,你可以叫我清川大哥。”沈清川他眼眸明澈,就算病容满面,他也似一团暖暖融融的日光。
“哥哥。”乞丐还是吐出这两个字,盯着沈清川的每一寸,从头发丝到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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