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口才这么好过,她用尽毕生所学去说服他们,她在这里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长阳百姓,反而这个本该保护他们的城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他逃了,丢下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还不止,连性命都难保。本来本着和平解决的山月,若这城主是个明理人,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到这种地步,只要他不想着自立为王而做出这样的假象,一切都是为了他想独.立的障眼法,这些百姓又被洗脑颇深,对他肯定是百信无疑。
城主高大的形象一夜之间滑坡,他被倪家人很快抓到了,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示众。长阳人看着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城主,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关在笼子里,想着自己的亲人差点因为他投了一个根本就没想着解法的蛊毒而惨死,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反观这位天岩将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一次次不顾一切地帮助他们,为了救人不惜放血,爱民如子的将军却被人当成了谋财害命的女罗刹,受到了种种委屈,却依旧不计前嫌地帮助他们,这就是天岩吗?他们并不是想象中地视人命如草芥,边远的长阳依旧受到朝廷的关爱,他们一直没有放弃,本就实力强大的朝廷没有直接用武力镇压,如此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派人来和谈。是他们太自命清高了,一直觉得朝廷不过是一群自大的人想着收复失地,可事实正好相反,他们一直尝试着将处于落后面貌的人们解救出来。
长阳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山月回到隰京,长阳城恰好缺一个城主,息吾却直接拒绝了山月的请缨。
“臣在长阳好不容易立下了威望,百姓也喜欢臣,为何不许?”山月私下里对着息吾质问:“难道陛下是不相信臣的实力?”
“你一介武将,根本没有治国之才。”
“我是没有才,可你却当我是宫里的金丝雀。”
“是,我是想将你变成宫里的金丝雀,你每次都不要命似的,我要将你锁在宫里。作为一个皇后,你却一点没有皇后的样子。”
“这皇后是我想当的吗?陛下不喜欢,直接换了去。”
“你这话再说一遍?!”息吾气得脸色都变了,直接拍碎了一张桌子。
“陛下是想打我吧?!为何不打呢?将气发在一张桌子上,有意思吗?既然不允许臣去当城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臣告退。”
山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与息吾的争吵越来越频繁,有时候是因为她的脾气突然变差,也可能是自己的葵水很久没有来访了,她略懂医术,便给自己开了些药。十相子一看她给自己开的药,大惊,连忙把药都撤了。
“你干什么!药是乱吃的吗?”
“哎呀,我的身子我知道,这药与你之前开的又不相冲。没问题,放心好了。”
“什么叫没问题?你自己开药本身就很有问题,你只能吃我开的药!你是病人,你必须听我的!”
十相子看着还剩不少的药材,一看,是女人调理身子用的,一般月事不准的女人才会开这些药。山月颇难为情地解释道:“好几个月没见红了,我担心出了什么状况,就打算先自己调理调理。”
按以前这么开方子的确没问题,可现在她是有身之人,这方子会伤害胎儿,十相子又不能告诉她真相,便解释道:“你之前昏迷大半年呢,本来就有问题,身体代谢都不正常了,这月事不准,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担心,我给你开方子,只是这一年,你都别想着见红了,不是说了要调理身子嘛,你着急个啥。”
“总觉得出了些问题,你说,我以后还能怀上孩子吗?”
十相子听着这话就沉默了,她根本不用想以后,现在就有了,只是这孩子不该出现在她的肚子里,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怀孕是女人独有的能力,你会怀上的,只是这分娩之痛,可不是你能承受的,你这么怕疼的人,连都还没嫁人呢,就想这些?太早了吧?就算要嫁人,也要告知家中长辈啊!”
“谁说我没有嫁……诶,不是,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哪里有长辈啊!”
“谁说你没有长辈!你师父不是?!”
“我哪里有师父,你们说有就有啊?”
第七十四章
山月又陷入无事可做的状态,息吾却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有点像夫妻之间的七年之痒。山月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变心了,她对他是否已经没了吸引力。她在自己的庭院里练习自己的力量,总有一些失去的记忆闪回,那些逝去的东西开始回归,比如身上那诡异的力量、时强时弱的感知力、混入脑海的陌生记忆,一切都与“正常”二字无关,她在这世间那么多年,从龙骨原到隰京,妄图揭开自己的疑团,结果越来越多的迷雾挡在眼前。
山月喝下十相子配的药,她不知道药方,但闻了一下大概知道这些药里都是普通的补药,难道是这些补药导致的月事不准?她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不觉得自己身体还需要补药,便想和十相子说:该停药了。可不用她说也明白,得到的回答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作为一个病人,不该去挑战医师的权威。
她的脾气越来越糟了,总觉得食欲时而不振,时而胃口大开,这不是正常现象,难道自己昏迷的副作用就是变成一个暴躁的人?山月刚刚捏爆了一个苹果,汁液在她的手心里冻成了冰,这种陌生的嗜杀情绪把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冰碴子摔到地上发出响声,不大的声音却将她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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