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目中显出几分厉色来,安慰辛氏:“辛妈妈且先回去,我定能将阿毓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萧衍可不像萧泽那等从未入过官场的,心里还存着天真之念,总觉得家里有人阵亡,朝廷便理应有所表示。当年萧绎阵亡,芙蓉城破,也未见得朝廷有多少抚恤奖赏。何况萧铎也没守住芙蓉城。
若是教真宗帝想起来,萧家两兄弟都没守住芙蓉城,不降罪就不错了,还指望着奖赏不成?!
卫佑战功赫赫,到了最后还是被奸宦陷害,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萧衍心中早有隐忧,只是无人可以诉说而已。
萧泽的那点脑子,也就将将够他花天酒地,真要商量起正事来,他也想不明白的。
萧泽暗叹一声,安抚好了辛氏,自行前去府衙报官。
汪兴思已死,还是因着萧家的原因。汪知府手下幕僚失了东主,萧泽砸了大家的饭碗,因之官衙的这些人对萧家甚有怨念,见到萧衍不免冷嘲热讽几句,又以知府大人身故,衙署无人主事为由,推脱不肯相助。
萧衍无法,又去了本地卫所,请求驻军将领带人前往卧龙山。但那领兵的钱志业是个一门心思捞钱的,最近趁着汪兴思已死,以保护地方为由,正抢班掳掠,在衡阳府里大肆捞钱。
他是个略有些胆色的,家中又有人在京中作官,早听到些风吹草动,似乎今上对萧家没有守住芙蓉城颇为不满,而萧家官职最高的萧铎已经战亡,便觉萧衍前途有限,也是爱搭不理,再三推脱。
见此情景,萧衍索性向钱志业道:“……末将家中小弟被盘龙寨掠走,但凭末将与家中几名家丁,恐怕抬着赎金前去,也有可能连人带赎金都回不来。因此只能劳烦大人派兵护送,给末将壮壮声威。等接了末将幼弟回来,一切都好说!”
钱志业一听有银子,当下便换了个态度,慨然道:“盘龙寨为祸地方已久,只可惜卫所数番进山都无功而返。如今萧小公子陷入贼窟,本将军十分愿意襄助萧小将军。”拨了一队军士跟着萧衍回家抬赎金。
萧衍回去就将家里的库房砸了。
刘氏与萧泽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傻了眼。
“衍哥儿……他敢?!”萧泽头也不疼了,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想下床去看,可惜腿伤未好,才落了地就惨叫一声又跌坐了回去。忙催促刘氏:“还不快去看?”
刘氏早都心疼不已,挖心掏肝一般。
她掌着萧家中馈,只觉举凡这宅子里的东西,尽归她所有,将来都是要留给自己儿女的,与萧衍兄弟俩全无干系。听到这噩耗,即刻带着丫环婆子赶了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库房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家丁,皆是看库房的守卫,以及婆子丫环,见到她都七嘴八舌告状,只求能将自己的责任推卸。
主子斗法,与他们下人何干?
库房门大开,大房的家丁正从里面往外抬银子,那四角包铜的箱子已经在院子里摆开了四个。
刘氏倒吸一口凉气,万料不到萧衍能够如此强硬。她不给钥匙,他就砸了库房抢银子,当下提起裙子就往库房里冲:“萧衍,反了你了!哪有抢自己家里的道理?”
一众家丁见刘氏进来,皆停下了手里的活,却见萧衍提着把斧头,在刘氏的尖叫声中重重砍了下去,锁着银钱箱子的铜锁应声而落,他慢条斯里揭开箱盖,目光在箱子里一扫,又重重阖上:“将这箱也搬出去。”似对刘氏责问的话充耳不闻。
刘氏心疼的无以复加,“你们都是死人啊?”催促身边跟着的丫环婆子上去阻拦。
她身边那些丫环婆子见萧衍执斧凶神恶煞的模样,显见得为了救幼弟已经红了眼,都有些瑟缩。有两名婆子仗着自己是萧家的老人,上前去阻拦,却被萧衍一脚一个踢开:“滚开!今日谁若是拦着我抬银子,我就要了谁的命!”院子里躺倒的那些家丁仆妇就是最好的证明。
——谁想要了萧毓的命,也得看看他答不答应!
刘氏气的哆嗦,整个人都要疯了。丫环婆子不敢上,她自己冲过去合身扑在银钱箱子之上,摆明了要跟萧衍拼命的架势。看他敢不敢要了她的命?!
事到如今,萧衍也顾不得长辈情份了。“二婶可别怨我,都是你逼我的!”从刘氏的腰带上一提,将她扔了出去。
刘氏当下便跌了个灰头土脸,万没料到萧衍六亲不认,敢对她动手,当下就要撒泼,未料得萧衍高声厉喝:“二婶若是再闹腾,我就绑了萧博去,交到盘龙寨换阿毓回来!”
就算是有剿匪的心思,他也得先拿银子把萧毓领出来,再行拼杀。
刘氏色厉内荏:“你敢?!”博哥儿可是她的命根子!
萧衍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毓哥儿被掳,二叔二婶不愿意拿银子出来赎他,想来博哥儿进了盘龙寨,二婶就舍得银子了吧?”到底是儿子重要,还是银子重要,你看着办!
刘氏掂量了一下丈夫儿子的武力值,顿时颓然。
萧泽是个不顶用的,下面的儿子是有样学样,就爱跟丫头胡闹,或者去外面寻欢作乐,真要与萧衍打起来,恐怕还不够他一脚踹的。
顶着刘氏恨毒了的目光,萧衍指挥着大房的家丁抬了八箱银子出来,招呼了卫所的军士们进院里来抬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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