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轻轻一拍手掌,兴奋地说道:“有门。”
……
王有成找顾立春谈了两个多小时的话,然而对方什么也没有交待,王有成使尽浑身解数,步步紧逼,顾立春却是阵脚不乱、滴水不漏。等到王有成稍一松懈,顾立春就反客为主,开始循循善诱地引导王有成交待自己的事,每每都把王有成气得吐血。到底谁才是党委的人?
两人针锋相对了两个多小时,顾立春还好,王有成已经累得够呛。虽然恨不得他时常有一种掐死顾立春的冲动,但不得不说,他那个侄子败在这个家伙手上那是应该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顾立春身上的那种熊熊的斗志和可怕的潜力,如果他现在不趁对方力量弱小时扳倒他,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不过,他也不能急于一时,事情还是得一步步地来。
想到这里,王有成便微微一笑道:“好啦,顾立春同志,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吧,你回去以后好好反省反省,下次再来,你一定要如实交待。”
顾立春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也希望王干事不要逼人太甚。人在做,天在看。”
说完,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脚步一趔趄险些摔倒,他赶紧扶住门框。
王有成:“……”他有那么可怕吗?这家伙真的这么怕他?
赵高他们看到顾立春出来,赶紧跑过来。
赵高想起陈洁的话,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大声问道:“顾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到底怎么了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陈洁也担忧地道:“顾哥,你不要太伤心,王干事只是例行公事,他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
吴胖大声嚷道:“这种时候把顾哥叫过来谈话,谈个鬼话?顾哥的爹死了,他不来安慰就算了,还来问话,他还是个人吗?”
吴胖的嗓门大,场办的人都听到了。
白大姐梁科员他们一齐出来,用惊疑的目光望着顾立春,想问又不好问。
白大姐快言快语,她第一个发问:“小顾,吴胖说的是真的?”
顾立春神色疲倦,冲白大姐微微点下头:“是真的,上午胡大华告诉我的,春汛,江水急,我爹不小心坠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的震惊。而闻声赶出来的王有成也呆住了。
顾大江竟然死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那他刚才……
顾立春强撑着对大家说道:“白大姐,齐科,我现在心很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的,我先回去了。”
齐科忙说道:“小顾,你一定要挺住。你放心,咱们农场是个温暖的大家庭,以后你家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你的。”
白大姐也说道:“小顾,你什么都别想,你先回去休息吧,猪场的事,就交给赵高管着。”
梁科员也赶紧说:“咱们科里的事有我担着,你不用担心。”
白大姐本来想送顾立春回去,无奈,刚好有人来找她办事,她只能把人托付给陈洁和赵高他们照顾。
顾立春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中,被赵高和吴胖架着回猪场去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顾立春的爹坠江身亡的事就传遍了五场,与之一起传开的还有王有成逼问顾立春的事。
说王有成不顾人家顾立春的父亲刚死,仍旧硬着心肠审问,还非要顾立春交待顾大江的生活作风问题。顾大江是有生活作风问题,可是人家已经死了呀,人死灯灭,一切都尘埃落定,还能交待什么?顾立春被逼问得脸色发白,气得咱都走不稳,最后是被人架着离开的。
人们感情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偏向顾立春这一边,舆论开始慢慢发酵。
大家都说王有成心狠手辣,残酷无情。这种人哪里像无产阶级革命队伍里的干部,这不是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一样狠吗?
还有人说,其实孟念群的事也是王有成故意搞出来的,为了抹黑顾立春,他还想逼孟念群认亲,结果人家虽然是劳改犯的儿子,也可有原则,硬是顶住没认。而王有成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想帮人家寻亲没成,自己反倒认来一个好哥哥,就是四场的老流氓孙成。他把自己爹娘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给翻了出来。
总之,王有成的名声就像夏天的生肉一样,迅速地臭烂下去,而且越来越臭。
等到王有成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简直是气傻了。他逼问顾立春?到底是谁在逼问谁?那天快气死的人是自己好吗?可是说出去谁信?再说,他那天根本就不知道顾大江死了呀。顾立春这个心机叵测的,竟然一句都没提。王有成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王有成试图向人们解释,他当时真的不知道顾大江死了,要是知道的话,他不会这么做,可是没人相信。
人们对王有成有多鄙视,对顾立春就有多同情。
顾立春这两天很沉默,话很少,大家见他这样愈发心疼。像他这样伶牙俐齿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沉默,那得有多伤心。
这孩子小时候被亲生父母抛弃,如今又年少丧父,又是长子,还得帮着寡母养活一堆弟弟妹妹。人们越想越是心疼顾立春。
不断地有好心人上门送温暖送关心,顾立春每次都是勉强支应,他不停地对大家说他没事,他能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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