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淡然道,“一切听父亲安排。”
第二日,整个帝都都喧嚣起来。侯府也是早早地陷入了忙碌。
越英与江敏一早便入了宫,提前与太后团聚。午后时分,日光和煦,江宏终于带着江蓠,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驶进高高的宫墙,江蓠掀开车帘,只见巷道长长,那一头,是一幢又一幢的巍峨宫殿,仿佛重峦叠嶂,威严而华丽。
她看向了最高的那一处黄色屋顶,阳光下,屋脊兽栩栩如生,琉璃瓦发出灿灿的金光。上一世,清岚便是死在那里,隔着茫茫的时光,她仿佛还能看见惨烈的血迹。
江蓠轻阖了长睫,她想,这一世,她必然不会再让两人陷入那样的境地。
马车往宫内行了一会儿,江宏示意江蓠下车。
已有一位蓝袄的公公侯在那里,一见江宏二人便陪着笑,“侯爷,姑娘,可算等到你们了。”
江宏嘱咐江蓠,“我不便往里走,你随这位公公前去。”
江蓠知道江宏必然要去与越英会和,向太后祝寿,也不多说,只淡淡应是,然后随蓝袄公公走。
今日太后大寿,在庆霞宫接受子孙后代、百官命妇朝贺。贵妃娘娘身带病气,不适宜前往,仍在自己的寝宫。
江蓠被带进内室,因她是女眷,贵妃娘娘也未太过避讳,升起了帐幔,露出自己的病容。
贵妃姓萧,三十上下,即便是在病中,也能看出是个美人。
上辈子贵妃娘娘早逝,与自己并无恩怨,所以江蓠规矩地行了个礼。
萧贵妃病恹恹的,拥着被子,有气无力道,“起身吧,不必多礼。”
江蓠便也不多说,拿出脉诊,“江蓠逾越,请娘娘伸手。”
萧贵妃将手搁了过去,江蓠手指搭上脉搏,听了一会儿脉象,又仔细问了和病情有关的几项信息,心里便有数了。
并不是难治的绝症,清岚说束手无策,只怕是懒得管。
萧贵妃病弱之中,只见江蓠面色冷静,不似太医一般神色凝重,几欲叹息,心中升起一分希望,问道,“情况如何?”
江蓠道,“娘娘脉象细滑,气血两虚,脾胃受损,当真需要好好调理。”
萧贵妃面露失望,“太医也是如此说。”可按照他们的治法,并无效果。
江蓠点头,“此其一,其二,许多病情与人之情志息息相关。贵妃娘娘当忌忧思劳顿,保持心境开朗。”
萧贵妃一愣,若之前她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见江蓠,此刻倒是有些信服了。
江蓠也不知萧贵妃有什么伤心事导致她早逝,也不便打探,说明缘由后,便看了太医的方子,调整了其中两味药。
“贵妃娘娘若愿意,我再为娘娘施针通经脉。”
萧贵妃略一沉吟,“好罢。”
一番针灸完毕,江蓠爱惜地收起银针,道,“银针需连施三日,见效后娘娘若愿意,还可继续进行。”
萧贵妃觉得身体略舒爽了些,精神头也好了两分,这才有闲暇打量江蓠,只觉得这侄女恬静守礼,容貌也秀美可人,倒比她那嚣张高调的妹妹强上一些。
江敏出身尊贵,满心满口地看不起下等人,萧贵妃自己便是下等人出身,自然不喜这一点;而那长公主的嫂嫂也是盛气凌人。萧贵妃表面对她们母女和气,心下却总有隔膜,如今看江蓠,倒是有几分喜欢。
她神情温柔了些许,道,“也好,侯爷事务繁忙,不便日日送你,给你一块令牌,你可自行入宫。”
江蓠行礼,“谢娘娘。”
告别萧贵妃后,江蓠由那蓝袄太监陪着往外走。才出的殿门,一个婢女追出来,“姑娘,请留步。”
江蓠回头,那婢女走到跟前,道,“娘娘方才想起,侯爷如她的亲兄长一般,姑娘便是她的亲侄女,见面礼不可少。”
婢女递过来一个鸭蛋青的和田玉镯,玉镯色泽均匀,细腻温润,十分贵重。
江蓠不卑不亢,接过戴于腕上,淡淡一笑,“替我谢过娘娘。”
“姑娘慢走。”
蓝袄太监送江蓠去往侯府马车所在,江蓠不紧不慢地走着,手指摸索着腰间的令牌。她想,自己进入权利中心的第一步,还算顺利,希望接下来,也能一切顺利。
两人途径御花园,意料之中,又不期然地,与一个人狭路相逢。
第11章 维护
御花园中奇花宝树错落有致,不同品种的梅花竞相开放,开出一树一树的美丽与幽香。
然这并不能让江蓠心情愉悦。
隔了一杯毒酒的距离,再见越瑾辰,江蓠心中仍是起了小小波澜,不过那波澜很快便消弭无踪了。
越瑾辰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脸色苍白,清瘦而虚弱,看人的眼神却是清亮的,头发和衣服也精心地打理过,一丝不乱。即便残疾,这位华贵的青年也是淡定从容的,气质风华不可小觑。
也是这样的外表,欺骗了她。
那这辈子,她不妨也顺势欺骗一下他罢。杀人诛心,她不是不会。江蓠褪去了一身冷漠,安静行礼,“臣女见过大皇子殿下。”
越瑾辰审视了她一眼,温淡一笑,“你是哪家姑娘,倒是面生得紧。”
江蓠低眉顺眼答道,“臣女之父乃威远侯爷。”
“哦?”越瑾辰眼中露出两分得宜的热度来,“听说姑丈接回了流落在外的女儿,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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