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一个都围着她,一副一副担心得不得了的表情。
“我没事。”
她眼里有泪花。
分明他们自己也很难过,还要想办法让她不难过,怪不得黄文珊医生总说,再好的药也比不上身边的人,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句话,在不经意的时候,治愈了一个人。
万河东被法警带走了,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徐檀兮一眼。
徐伯临还在庭上大吼大叫。
“徐檀兮她撒谎!”
“我不是我开的车!不是我!”
他起身,往旁听席冲:“开车的人是万河东,他和徐檀兮串通好了,他们是一伙的!”
法警把他按回位子上,勒令他老实点。
老实?
都判死缓了,老实不就是等死吗?
徐伯临手脚乱舞,冲着法官大喊:“我不服,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法官瞥了他一眼,走了。
徐伯临被法警拖走了,法庭上安静了。
戎黎拉住徐檀兮的手:“回家?”
“嗯。”
任玲花往前探头:“杳杳。”
她眼睛超红超肿,案子审了一上午,她就哭了一上午。
心疼孙女,心疼儿子,心疼过世的儿媳妇,心疼想把徐伯临捶死。
她犹犹豫豫:“你晚上要不要来家里吃饭?”
家里。
这是一个好治愈人的词语。
徐檀兮颔首:“嗯。”
戎黎说:“我先带她回家休息,晚点再过去。”
任玲花眼睛肿着,一笑就挤成一条缝:“好的。”
这是任玲花第一次这么近看孙女婿:好俊呐!
戎黎开车,徐檀兮坐在副驾驶,因为今天要开庭的关系,她昨晚睡得很不好,车在马路上稳稳地、缓慢地行驶,她在昏昏欲睡,半梦半醒。
潮汐路中段有一座桥,桥下面是汹涌的江水,车祸就发生在桥上。
车身卡在护栏上,有小半部分已经悬空,她腿受伤了,动不了,她嗅到了很重血腥气,是姑姑的血,姑姑脸上都是血。
当时天才刚亮,外面只有风声,手机不知道掉在车的哪个角落了,她想呼救,透过窗户,看见了一个人。
“父亲。”
她以为是救星。
庐砚秋也以为是救星:“伯临。”庐砚秋后颈受了伤,一块车玻璃扎进去了,血流得厉害,她拼了命地喊,“你快来,快把杳杳抱出去。”
徐伯临停在十米之外的地方,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庐砚秋失血过多,无力地催促:“快点啊!”
就在这时候,方向失控的大货车开过来,擦着车身而过,险些撞上。
徐伯临还是一动不动。
“伯临,你……”
庐砚秋知道了,他不是来救人的。
他与车上的司机耳语了几句,接着司机踩了油门,加速撞上去。
庐砚秋一把抱住徐檀兮。
“咣!”
一声巨响,车身剧烈摇晃,所幸有护栏卡着,没有坠江,但车尾严重损坏,半个车身悬空,摇摇欲坠,下面是滚滚江水,徐檀兮闻到汽油的味道,车着火了。
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脸上,是庐砚秋的血。
她被抱着压在下面,浑身都是血,右臂和右腿失去了知觉,已经感知不到痛,意识模模糊糊。
她努力睁开眼睛,吃力地抬手推了推庐砚秋。
“祖母。”
“祖母。”
声音很弱,气若游丝。
“姑姑。”
“姑姑。”
主驾驶上的徐叔澜早就没有意识了。
压在她身上的庐砚秋动了动:“杳杳。”血从她后颈涌出来,大片大片地晕染在衣服上,“快爬出去。”
车会爆炸。
“快,爬出去才能救……”
徐檀兮眼睛上都是血,看不清,耳边庐砚秋的呼吸越来越弱。
她伸手,推开车门,爬了出去,站起来,想去找前面车辆上的人求救,
“砰。”
车爆炸,巨大的冲力压向她,她倒下了。
徐伯临下车,慢慢走近,伸出手去,她眼睫缓缓掀开,几秒后又合上了。
远处有车灯,徐伯临和前面车辆里的车主对视了一眼,接着车主又“晕”过去了,徐伯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滩血。
应该活不成了吧。
他回了自己的车。
“开车。”
万河东犹豫:“徐总,大小姐她——”
徐伯临把手表摘下来:“还想要多少,开个价。”
开车走了。
桥上浓烟滚滚,火越烧越大。风声很重,过了很久,地上的人忽然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她满身都是血,一瘸一拐,摇摇欲坠。
她往岔路口走,想去求救,走着走着,回了眸,看着徐伯临远去的车影,目光凄凄,愤怒怨恨。
主干道的监控都故障了,岔路口的摄像头只拍到了这一幕,便是后来戎黎得到的那个视频。
她最后还是倒下了,再醒来,是半个月后,在重症监护室里。
“杳杳。”
戎黎在唤她。
她睁开眼,一时没有回神。
车停在了麓湖湾的车库里,戎黎说:“到了。”
她侧着头看他,眼角红红的:“戎黎,我说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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