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知之拔开塞子狂吸,清凉冰爽的味道顿时让她舒服了很多,脑门子都清醒了不少。她看向谈锐,这男人一路上话不多很沉默,可是最细心的也是他。
那头白杨把帘子都掀开了,一边嘟囔着“什么味儿”,一边走了进去。连知之估计着里面的味道应该被外面的寒风吹散不少,这才走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但地上一片凌乱,到处散落着空矿泉水瓶、食物包装等垃圾,墙角处还有一滩发黄的水渍,散发着刺鼻的味道,看样子这帮人连排泄都是在屋里解决的。
货架后面的地上胡乱铺了几张肮脏的毯子,连知之往那边看过去,乍然间见到一个女人,赤身裸体的,抱膝呆呆坐在毯子上,她一只脚上锁了一条链子,链子的一端一直连到消防栓上。她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连知之忽然反应过来,刚刚进来时那股奇怪的腥膻味是什么了。
这女人呆呆的,连知之他们一行人进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她一丝反应也没有。
谈锐见连知之站在那儿没动,也转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别开眼去,顺带把往这里走过来的其他人也带走了。
杜仲他们几个还是看到了,不过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掉转头去。在末世,这样的场景他们见的太多了,已经生不出什么触动了。
“?”连知之转头一看,见他们都为了避嫌躲得远远的,只能自己上去,在毯子一角找到揉成一团的裙子和上衣,给这可怜的女人穿上。
女人瑟缩了一下,看清连知之是个女人后倒也配合,那头谈锐从头领身上搜出了钥匙,远远地扔过来,连知之替女人打开了锁,扶着她站起来。
“还有一个人!”吴桐忽然喊了一声,连知之走过去,看到吴桐等人围着的角落还有一个男人,嘴巴被胶带封住,双手被反缚在身后,见到吴桐等人,激动地呜呜直叫。
这两个人显然是被掳来的受害者,也不知在这里被囚禁了多久,终于盼来了连知之他们,得以逃出生天。
男人被撕下嘴巴上的胶带,狠狠喘了几口气。他戴着一副眼镜,但是一只镜片碎了,于是看人时就侧着脸,用另一只眼看,没镜片的那只眼睛则眯着,这模样特别怪异。
他说他叫严进,女人叫常群,他们俩是附近一个小基地的,一周前出来搜寻物资,被头领这帮人捉住了,足足受了一个星期的折磨。
他取下眼镜抹眼泪:“我倒还好,毕竟是个男人,就是可怜常群了……”
他说着,手拍了拍常群的肩,想安慰她。常群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木愣愣的没什么反应,在严进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时,却反应异常激烈,猛的一把打开他的手,躲到了连知之身后。
众人一愣,严进叹了口气,收回手:“她怕是对男人产生阴影了,连我都不给碰。”
这个解释很合理,女性在遭到这种创伤时,对男人产生恐惧、排斥、厌恶的应激性反应很正常,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连知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谈锐不声不响地提着头领出去了,片刻后他回来,一双手干干净净的,但是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对上连知之的眼睛,他冷峻的脸上才微微笑了笑。
众人略作收拾,严进邀请他们去自己的基地:“我们基地虽然规模不大,就几十个人,可是大家守望相助,都很热情友好。你们如果没什么急事,可以先去我们基地休整几天。”
薛松和谈锐对视了一眼,他们的车两个轮胎都爆了,一时不能修好,今日天色也晚了,荒郊野外的露宿也不安全,有个基地能落脚也不是坏事,于是就同意了。
严进在前面带路,一路热心地介绍自己基地的情况;常群默默跟在连知之身旁,离严进很远。谈锐他们先去了车上,把剩余物资搬下来,又把车推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锁好。严进一眼斜着,一眼眯着,看了他们的行李箱好几眼,但行李箱锁着,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比起一开始,现在连知之他们的行李箱少了很多,厚衣服都穿在了身上,一路上又吃又喝也用掉了很多,所以现在规整以后也没几个了。
严进的目光从行李箱上又转到了他们身上,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厚实的衣服,又看到他们红润健康的脸色,完全没有在末世挣扎求生的那种面黄肌瘦和潦倒,不知在想什么,低下了头。
严进的营地很快到了,那是在省道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因为青壮年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不过就十几户老人,末世来临后,这些老人很快死去,变成了一个空村,严进先在这里落脚,而后又慢慢汇聚了一些人,形成了一个数十人的基地。
村子周边用石头和着黄泥垒起了一圈矮围墙,既防不住变异植物,也防不住恶人,不知道意义何在,大概就是提供些心理安慰吧。
村子里面还是黄泥路,被人踩得泥泞一片。路两旁有神色木然的人摆摊,在泥地上铺一块塑料布,上头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连知之看了看,大都是些陈旧的生活物品,剃须刀、纽扣、一块布料等,有一个人在摆弄一个收音机,频道扭来扭去却什么也没收到,只有滋滋的杂音。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严进打招呼,称呼他“村长”,看样子严进在这个基地还是个头儿。但是这些人都面色愁苦,骨瘦如柴,严进却挺着胸膛,一面笑眯眯点头,一面把双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地踱步,像极了一个在视察工作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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