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看了她一回,她气色不好,瞧起来很憔悴。”朱兆平担忧道:“你若是无事,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儿,我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不踏实,要出事儿。”
这样的感觉,和何婉仪也有。
“好,我知道了。”何婉仪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有几分迟疑道:“我总觉得潘妹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朱兆平虽也常去探望潘云,可到底男女有别,略坐坐便离开了,他又是个男人,没有何婉仪那样的细心,沉默片刻道:“你想怎么办?”
何婉仪看了朱兆平两眼,一咬牙,说道:“我想着,把翠儿叫过来,你吓唬吓唬她。那丫头,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只是这个打算还没开始施行,五福堂那里却出事了。
二更的更声刚过,棠梨阁的大门却被人忽然敲响,浓重的夜色因着这急促的敲门声添上了几分惊惶和不安,守门的婆子隔着门问道:“哪个在敲门?”
来人答道:“是太太院里的,大老爷要掐死太太呢,快叫醒四爷,快呀!”
何婉仪趴在朱兆平怀里已经睡熟,被惊醒后心跳的厉害,那人声音凄厉,又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喊叫出声的,虽卧房离得远,可还是能听到一些。
“四爷。”何婉仪推醒了朱兆平:“好像是太太那里出了什么事。”说着坐起来,撩开帘子,就见琼脂端着一盏青瓷灯走了进来。
“奶奶,是太太院里的人在敲门,说老爷要打死太太了,请四爷赶紧过去。”琼脂脸色不大好,带着几分慌张。
何婉仪一听也急了,忙说道:“你赶紧穿了衣服过去,我随后就到。”
朱兆平眉眼间也添了几分不安,大老爷不是又去了别院吗,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跟太太闹起了争执。
等着朱兆平赶去的时候,五福堂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正屋内室的门扇从里面闩了起来,周妈妈跪在屋门前,正扒着门哭得惨烈。
窦氏的院子离五福堂近些,得了消息就赶紧小跑了过来,只是她怎么也叫不醒喝得醉醺醺的朱兆文,无奈下只好带着丫头孤身赶来,眼下看见朱兆平去了,眼里一亮,忙迎了上前,叫了声:“四弟。”
朱兆平扠手见礼,看见这里只有窦氏,不见他那大哥,眉心微蹙,心中十分不悦。
窦氏叹道:“四弟你赶紧去看看,老爷也不知道外头哪里受了气,回来便大发雷霆,还把人都给撵了出来,说是要跟太太算清总账,这会儿里头正打得厉害呢!”
话音落,屋子里果然想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花瓶一类的瓷器被摔在了地上,然后就传来大太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说道:“你敢砸我,我跟你拼了!”
接着就传来了大老爷的咆哮声,朱兆平忙提起长衫走了上去,命周妈妈躲开,一脚便踹开了门。
周妈妈连滚带爬冲了进去,屋子里,大太太被大老爷按在床上打耳光,脸颊已经青肿了起来,披头散发的,瞧起来就跟女鬼一样。
“我的老天爷啊!”周妈妈哭嚎了一声,便过去试图拉起大老爷。
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如此巨大,周妈妈根本拉扯不开大老爷,还是朱兆平过去,在后面提起大老爷的衣裳,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大太太这会儿已经气疯了,借着周妈妈的力道从床上挣扎起来,扑上去便在大老爷脸上狠狠挠了几把。
大老爷怒吼着要还手,可朱兆平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往后拖了几步,大老爷打了个空,更加愤怒,便挣扎着转过身,跟朱兆平扭打了起来。
窦氏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可那是公爹,她到底没胆子叫下人去拉扯公爹,只好一旁不住口地喊道:“别打了,快别打了。”
何婉仪便是这时候到了五福堂,一眼就看见她相公正被大老爷压在地下打,忙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人拉开啊!”
下人们瑟缩着不敢上前,何婉仪眼睁睁看着大老爷一巴掌打在了朱兆平的脸上,扯了嗓子吼道:“快去拉开,敢不去的,明天发卖了你们!”
这话一落,立时上去了好几个人,紧接着涌上前的人就更多了,大老爷很快被下人抱胳膊抱腿抱腰地控住了住,他气急了,眼底红通通一片,嘶喊道:“放开我,让我打死她,她害了一个还不够,如今还要害另外一个,又是一尸两命,又是一尸两命啊,我要挖出她的心肝看看,她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她怎么就那么心狠手辣呢?”
何婉仪过去扶起了朱兆平,拿出帕子给他擦去唇角的鲜血:“你伤得重不重,叫了郎中来看看吧!”
朱兆平摇摇头:“不要紧。”他的眼睛看向还拼死挣扎着,满脸泪痕的大老爷,说道:“叫人去别院问问,那女人出了什么事?”
别院里的那个女人,可是跟那个一尸两命死得极惨的青柳长得一模一样。
何婉仪大惊失色,忙招手叫来了躲在远处惊惶不安的茗双,快速交代了一番。
夜里的寒气更厉害了,何婉仪扶着朱兆平眉头紧锁地站在这五福堂,听这屋里屋外,大太太和大老爷凄厉的哭喊声一声接着一声,皆是伤心欲绝的模样,只觉心中异样的凄惶悲凉。
好好的结发夫妻,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呢?
第096章
别院那个小戏子死了, 跟她一起死的,还有她腹中不曾生出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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