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朴实的一句话,却让沈鱼记了很久。
他不是沈余,他有能力挣钱养活自己,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要过的好。
但他依旧会为这样一句话动容,沈安民,他爸爸,跟他说,他不是一个人,不是无根浮萍,有一个家,不管他怎么样,都能回去。
可是现在,沈安民跟他说,他已经再婚了。
他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家庭。
新妻子带来了几个孩子,虽然跟沈安民没有血缘关系,他一样疼爱她们,在心里跟沈鱼说了许多那些孩子的好话。
“我知道,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沈鱼声音低落。
他理解沈安民的做法,老婆走了,把唯一的儿子也带走了,他孤家寡人一个。
再结婚,再组建一个家庭,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可是沈鱼看到信里的内容,还是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他甚至很讨厌这一瞬间的自己,觉得自己很自私,也很荒缪。
但有时候情绪并不受人理智控制,哪怕他尽力让自己不要在意,也不要影响心情,还是让沈桥感知到了。
他苦笑,语气故作轻松:“有点儿像以前听过的一首歌,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更糟糕的是,原身名字还叫沈余,虽然已经改回自己的名字了,可这个巧合,依旧让人觉得难受。
沈桥心里一抽,下意识握住沈鱼的手:“你不是多余的。”
他有些着急,想说些好听话哄哄沈鱼,可从来就没这个经验,一时想不出来,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头绪。
手被另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握在手心,甚至能从越来越紧的力道感知到另一人的情绪。
在这种时候,这种过于亲近的接触,并不会让沈鱼排斥,反而让他觉得安心。
他心情好了一些,晃了晃沈桥的手:“别着急,我知道,我是沈鱼,不是沈余。”
沈桥没听懂他打得机锋,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认真得近乎虔诚:“你不是多余的,有沈鱼,才有沈桥。”
第64章
沈鱼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儿快,扑通扑通,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很想去捂住沈桥的耳朵,担心他听见。
两人离得有些太近,方才让他感觉安心的体温,此时骤然升高,包裹着他手的那只大掌,掌心滚烫。
沈鱼被烫着一般,将手抽了出来,偷偷背在身后摩挲了一下。
沈桥清亮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他说的是心里话,孑然一身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游离于人世之外。
没有归途,说不清来处,茕茕孑立,无牵无挂。
直到遇见沈鱼。
于是,他成了沈桥,属于沈鱼的沈桥。
他收回手,神色依旧温柔:“不要不开心,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所以不用在乎那两个人,他们不要你,你也还是沈鱼,是你自己。
沈鱼心跳得更快了,沈桥好温柔呀,这么温声细语,谁忍心拒绝他。
像被蛊惑一般,不自觉就点头了:“好。”
“真乖。”沈桥笑着揉了揉沈鱼头发,学这个词这么久,第一次用到,感觉不错。
沈鱼脸上一烧,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脖颈,他皮肤白,一脸红就特别显眼。
“不许摸我头,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故意凶巴巴的,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沈桥好脾气地笑道:“好。”
一点儿不提以前沈鱼仗着他不能说话,随便揉他头。
处处顺着,沈鱼反而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不该欺负沈桥脾气好。
“那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从这就能看出两人像在哪儿了,想说好听话的时候,一个问对方想要什么,一个问对方想吃什么。
沈桥轻咳一声,藏住丝丝笑意,状似苦恼:“小鱼做的都好吃。”
沈鱼轻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语哄好了,美滋滋地去给沈桥做他喜欢吃的东西。
刚才那些看到信后的失落心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他已经比很多人过得好了,前一世他渣爹渣妈更不负责任,他不照样好好的长大了。
他跟沈安民,说是父子,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相处过。
而且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再婚是人家的正当权利。
他就是乍一直到这个消息,一时没转过弯,想开了就好了。
至于以后……
就像以前那样处着吧,他经济方便还算富裕,时常寄些东西回去,就当孝敬生父了。
只要沈安民不像梁凤霞一样坑他,他愿意给沈安民养老,尊敬他孝顺他。
这样,就够了吧。
与此同时,兴城隔壁的丰南省临安县红旗乡上坎子村。
恰逢下工时间,村里的泥巴路上,都是扛着锄头铁掀,卷着裤腿,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农人。
一群壮年男人走在一起,沈家一行人也格外显眼,不为别的,这一家子都是大高个,最矮的沈安民二哥沈安富,一米七五。
沈家别的成年男性,都在一米七五往上,站在人群中,他们家的男人都高出一截。
前些年,国家开始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上坎子村也紧跟形势实行新政策。
不再一起干活,各家种各家的地,充分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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