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含糊不清的骂人。
符弈辰看到玄阳刀的无能为力,轻笑了声,“门派护着,你才有十几年的清净日子。好处享够了,就求个宁死不屈的名声,留江湖同道继续在世间受折磨?”
玄阳刀是真的生气,竟然把嘴巴里的布给吐出来了,“罪人是你!不是我!”
“嗯,怪在我的身上。”符弈辰冷笑,“你见死不救却是清清白白。”
“好!徒儿,把绑带解开,我要跟这个昏君拼命!”
符弈辰面无表情地看着玄阳刀挣扎,“你拼得过吗?你连岑子琰都胜不了。”
“敢看不起我!”玄阳刀急红了眼,要用蛮力挣脱绑带。
病弱中的人能有多少力气?玄阳刀挣扎半天,只是能勉强往前几寸罢了。
“你一意孤行,我才会看不起你。真有骨气不该白费别人救你的心思,应当为救命恩人洗脱罪名。”
玄阳刀愣住了。他满心想着不能叫人看不起,以为死掉就一了百了,说到救命恩人才记起那一队冒死护送自己来皇都的好心人:有的不曾谋面,有的同样负伤。这些人为他拼尽全力换回的性命,确实不该被他拿来争一口气。
“你要如何。”玄阳刀明白符弈辰有条件,“要我这条命吗?”
符弈辰笑了,“对,你好好治病,我就撤掉所有江湖人士的通缉令。”
玄阳刀心动了。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想过如何报答。他想来想去,总觉得重伤的身体承不住这份恩情,无以为报了。
符弈辰忽然给他一个报答的法子,条件仅仅是治病。
治病会背上勾结朝廷的恶名,兴许会受折磨又如何?玄阳刀性情刚烈,却不是一心只想自己名声的人。真的能让救命恩人摘掉通缉犯的帽子,好好生活,他被骂成朝廷走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玄阳刀打量一遍符弈辰,“此话当真?”
“当真。”符弈辰微笑,“可以让御医进来了吗?”
玄阳刀并没有别的选择,慢悠悠地躺回了病床,“可以。”
符弈辰开门下令,几位御医听命过来。
御医们听过玄阳刀凶悍的名号,本来有些心惊胆战,看到复杂的伤势又冷静下来了:此时的玄阳刀没有习武之人的锋芒,只有被伤痛缠身的无助。
没有侍卫和官兵,与皇宫截然不同的破旧茅屋,倒是歪打正着叫御医们想到了救死扶伤的初心。
小小的破屋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拥挤的很。
齐文遥觉得自己起不到任何作用,跟符弈辰说了一声,“我去外面等着。”
符弈辰需要站在这里给御医和玄阳刀定定心,不能陪他,只能用接连的叮嘱来表达关切,“不要走远,就在院子附近转悠。披上斗篷,小心不要着凉了。”
“好好好。”齐文遥不住点头,“隔一会儿要过来给你报个平安吗?”
符弈辰面色肃然,“最好如此。”
齐文遥哼了声,走出去不跟啰嗦起来的符弈辰掰扯。
一到屋外,混杂着潮湿发霉、人参味以及烧焦炭火的古怪空气一下子被抛在脑后。
齐文遥感到神清气爽,竟然有心思在院子里转悠了。转都转了,他路过杂乱会帮忙收拾一下:把倒掉的树干挪到旁边,将碎掉的石砖堆到角落,杂草湿滑碍眼,拿了一个锋利的瓦片割掉。
他忙着忙着,忘了抬头看看天空的变化。
倾盆大雨就这么突然下来,浇了他一身。
“啧。”齐文遥快步跑回去,站在屋檐下抖抖雨水。风大雨大,他抖掉一半,更多的水珠伴着横吹的风直接刮到面上,叫人无法招架。
齐文遥皱眉,认命回了那一个拥挤闷热的屋子里。
他进门,竟然让所有人都看愣了。连那个施针到一半的御医也顿住动作,上下打量他一遍又急急地收回目光,颤抖的指头许久没有找着穴位。
“怎么了?”齐文遥疑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脏了。
他没看清,符弈辰大步走来拿过斗篷往他头上盖,“别动。”
齐文遥一把将碍事的斗篷抓下来,“我不冷,我……”
符弈辰二话不说把他往外头带,“我送你回马车。”
齐文遥挣不开只能被带着走,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跟带着他逃跑似的。符弈辰疯了?
*
符弈辰确实要疯了。外头下雨,他懂得,齐文遥不喜欢闷热的屋子一时没进来,他明白,但是齐文遥突然以那样的模样进来,叫人看愣了。
齐文遥是什么模样呢?浑身湿透,白皙脸颊上沾着乱掉的发丝,更显脸蛋斯文秀气,吹了寒风的鼻尖是一点诱人的红,看人的眼睛水汪汪的,声音软糯委屈。
老少通杀的诱人。于少宁那样的书呆子都看得眼睛发直,也就躺着治病的玄阳刀无动于衷。他气得不行,赶紧把齐文遥领走。
符弈辰把人按回马车,思来想去还是亲自送走比较好,“魏泉,去看着玄阳刀。”
“哎?你不回去了?”齐文遥疑惑,“你不要继续跟玄阳刀谈条件吗?”
“医好再说。换衣服。”
齐文遥不干了,“一会儿洗澡又要换,麻烦。”
“叫别人看见这个样子也麻烦。”
“我怎么了。”齐文遥委屈,“我不就是帮忙整理院子,沾了点雨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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