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前几年的事么,一个喜欢收集古董又推崇华夏传统的富商走关系花大钱想把孙儿送到这里拜师学艺,拜就想拜个最好的,我们说邓老严格,跟着他学必然吃大苦头,不如拜些排位的靠前的师兄,辈份小点儿,胜在宽和一点,知道年轻人受不住,”六师兄摇了摇头,叹道:“那富商不信邪,就想要最好的,就问我……”
童昭好奇:“他问什么了?”
六师兄:“他问,邓老那是另外的价钱吗?”
童昭:“……”
六师兄今年四十岁,有一副憨厚可靠的外貌,导致童昭一时不太好判断他是不是在拿邓师父开车。他接着说了下去:“结果那小孩倔,不愿意喊苦叫停,师父其实很有度的,不会真把人练坏,就是太辛苦了,孩子找了个机会偷溜回家,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来。”
“他跟爸妈告状,来找武馆的麻烦了?”
“那倒是没有,”六师兄叹气:“富商觉得自家小孩吃不住苦,邓老怀疑自己的教学方式已经过时了,自那之后走什么关系来说情他也不收徒,直至看到师妹你……”
“师父说了,一开始是被你在综艺里的打戏惊艳到,后来补看了综艺前面,发现你还很能吃苦。”
“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粉丝的彩虹屁听多了,童昭想知道邓馆长这种大佬是如何欣赏自己的。
六师兄的神色看上去更赧然了:
“那三个没调料包的方便面。”
“……”
童昭对师父的敬重度微微下降。
在寸金尺土的秦市,武术馆就像水泥森林中的桃源,纯中式设计的庭院十分雅致。邓师父和一些核心弟子就住在这里,平日开支从学徒学费,和徒弟们不定期孝敬供给,邓老本人也有很丰厚的身家,凸出一个不差钱。
童昭了解过,这份“孝敬”有部份是回报邓老帮忙在影坛中牵桥搭线,安排进好资源的。
传统电影的打戏看演员,本能电影的打戏看动作设计师。
一名优秀的动作设计师是动作电影的灵魂,演员只是他们牵着线的木偶罢了。史定军不满足于拍一个木偶,所以看中了不需要动作设计编码也超级能打的童昭。
“师父,我把小师妹带过来了。”
路过室内练武场,吆喝声淡去。
再穿过小桥流水的景致,来到一扇木门前。
“让她进来吧,你忙你的去。”
六师兄应声。
想到邓馆长喜欢的是段歌,练武也辛苦……
咳!
练不练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敬重老人家。
段歌:【行了,你去休息吧。】
童昭:【好嘞!】
童昭雀跃得像求助多拉A梦的大雄。
虽然她在其他人面前很成熟,但在“自己”面前,永远是那个幻想着“要是有另一个自己,她负责上学写作业,我负责玩就好了”的幼稚小孩。
段歌走进书房,看见精神劲头很足的邓馆长在写书法,正好写到最后一个字。
这写的什么?
妇女之宝?
段歌定睛一看。
哦,原来是宾至如归。
邓馆长笑眯眯的让她坐,跟她聊了会武馆的运作模式。
“一个月时间真教不了什么,搁以前呀,也就才练练基本功,不过没办法,你时间宝贵,”他语气带点气恼的无可奈何,像是在吃名利的醋,自知童昭即使是多好的苗子,也是没法留在身边教的:“师父只盼你拍完小军的电影后,有空练练我教你的,别把东西全忘了就好,以后总会用得着的。”
虽然在圈中很有地位,平时也备受尊敬,邓馆长言谈间丝毫没有摆架子,反而真心把童昭当成很疼爱的后辈:“来的时候小六跟你讲过我把小徒弟吓回家的事了吧?其实不至于,要是开口跟我说,我肯定能商量着来呀。”
提到这件事,邓馆长有点耿耿于怀:
“该教的东西我都会教你,你是想我用带徒弟的方式教你呢?还是只想基本应付一下拍电影的需要。不用怕,也不要勉强自己,说实话就好了。”
说到最后,桃李满影壇的邓馆长俨然是一个委屈的小老头。
段歌说出了和那个富商差不多的话:
“我想要最好的,用最高规格来要求我好了。”
段歌的想法很简单,很直接。
邓馆长是华夏武术这一块公认最厉害的人物,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放在面前不去把握才是傻子,吃苦算得了什么,段歌的日常就是吃苦受累,让她清闲地待在意识宫殿中反而不得劲,所以上次童昭通过本能电影协会的意识检查,才看到她的房间堆满生存资源,狭小逼仄……全是以前末世求生留下的阴影。
邓馆长瞄了瞄她:“不要勉强自己。”
段歌:“试试就知道了。”
邓馆长这才正过身来:“每天要五点半起床。”
段歌:“我可以五点起来给师父做早餐。”
?
这波是反向砍价?
邓馆长显然没想到小徒弟能有这波操作:“倒也不必……”
“尊师重道,应该的。”
段歌向来恩怨分明,看人也很准。
邓馆长对童昭,那是真真正正对后辈,对练武好苗子的喜爱。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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