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凌春一步一步缓缓进入屋中,她站立在屋中悬吊着的最大的一副肖像画前默然不语。
那幅画中的女子正倚在一颗斜枝的老树旁颔首低眉浅笑,她的身旁是一个男子的背影,男子与她相离甚近,两人似乎聊得正欢。
危凌春望着那幅图的目光颇为复杂,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触碰着那画纸,她的指尖划过画中女子的眉目,她轻轻张开唇瓣,低声轻呼了一声。
苏小小皱紧眉头想要听清危凌春的话语,奈何风声簌簌,危凌春的声音又实在太小,苏小小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唇瓣张合,暗恨自己不懂唇语。
屋外的风小了一些,危凌春突然向衣橱走来,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悲欢喜怒,苏小小抿了抿唇整理起说辞解释自己出现在这的缘由。
就算被发现……她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苏小小忐忑想道。
☆、被锁
危凌春一点一点靠近苏小小藏身的衣橱,伴随着闪电划过天际的明亮,苏小小只觉得自己窥探到的危凌春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危凌春满脸的哀凄,雷声轰隆而下也没有阻挡她前进的步伐,就在她将手搭到衣橱门檐上的那一刻,苏小小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但苏小小却久久未曾听见木门打开的咯吱音响。
攀着衣橱门那狭小的缝隙探看,苏小小并未瞧见危凌春的身影,她凝神细细听着声响,木质柜门间隐隐有手指拂过的窸窣细声。
伴着闪电划过带来的一瞬间明亮,苏小小倏地想起她钻进的这间衣橱柜门外也悬挂着一副那女子的画像。
苏小小皱着眉冥思苦想,这间屋子中关于那女子的画像幅幅姿态不一,绘的是不同场景。那么这幅画又是画的什么呢?
危凌春孤身站在这衣橱门前,柜壁上悬挂着的画幅因为岁月侵蚀已然微微发黄,她眸中情绪难辨,却是极近温柔地探手抚上了那画卷。
“你真的……该死。”
危凌春的语调不高,声音与平时并无多大差别,但她最后吐出的两个字却令苏小小心肝剧颤!
危凌春……她究竟想干什么?
……
天空愈发的昏沉,放眼瞧去黑压压一片。
狂风卷席得愈发激烈,苏小小艰难地从衣橱中爬了出来,仍有些胆怯地向门口处望了望,直到确认危凌春真的离去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苏小小迫不及待地回头向那幅悬着的画卷看去,这才发现这副人像与屋内其他人像画卷颇为不同。
最显眼的,便是这副人像露脸的有三人。
春光融融中百花盛开,那美貌女子笑容满面,怀中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女童。女子的身侧身着白衣的男子目光温和,他的一只手执着扇柄,另一只手轻轻包握着那女童的小手,而一双眼睛则极近温柔地看着那美貌女子。
这副画像实在温暖美好,苏小小看着都能感觉到画中人洋溢着的幸福,而危凌春就对着这样一副温馨的画像冷冰冰说出“该死”二字。
苏小小的指腹抚上画卷,细细观摩起这副画来。
这幅图画的画图笔法与屋内其他画卷格格不入,苏小小能极轻松地看出这副画像与屋内其他画像绝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突然间,苏小小猛地想到了什么,疾步向大门跑去。
黑云滚滚,倾盆大雨似乎已经酝酿就绪,只待一个时机便倾泻而出。
苏小小试探着握住门柄先内拉拽,大门却是纹丝不动,她加了力道,突然间哀伤起来。
危凌春临走时换了门锁,如今她已经被锁在了这屋子里。
……
上了年代的桌椅踩起来颤颤巍巍,苏小小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向上攀爬着。
她本想在这宅子中找个合适的物什来帮助自己逃出去,等到她想要一间一间推门搜寻时,苏小小才猛然发现自己只能进入那间悬了画像的卧房,堂屋和另一间卧房均有上锁。
苏小小只得将目光转向院子中那张缺胳膊少腿的破烂木桌,再在厨房中张东西搓了跟麻绳出来,捏着麻绳小心翼翼攀爬着墙角的木桌。
站到那张老桌子上的下一秒苏小小便着实后悔了。
木桌实在太老,就是苏小小一动不动站在上面它都在不停地嘎吱作响,那声音极大,仿佛有人拿着锯子在割它地腿一般,下一秒便就好分崩离析,跨得个彻彻底底。
苏小小捏着绳子心惊胆战靠在墙角,脚下木桌传来的声音搅动着她的心弦,苏小小此时心中一团乱麻,双腿生根一般不敢动弹,更丝毫不敢挥舞着将绳子甩到墙外。
“你这是在干什么?”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下传来,苏小小一瞬间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身子转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却被脚下愈加剧烈的咯吱声锢住,她只得缓慢转头看去。
“你快点把我弄下来!”苏小小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颤动着嗓音对苍星渊喊道。
苍星渊却并无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小小:“你还没说你在干什么。”
苏小小急道:“你先把我弄下来啊!没看到我很急吗?”
苍星渊端着架子仔细打量了苏小小一圈:“没看出来。”
“我——”苏小小一时气结,想要狠跺一下脚泄气,抬起的瞬间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只得颤颤巍巍将脚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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