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却顺势凑近了,二人身高想当,他一手抓着那人胳膊拉近,将额头抵在他额头处,另一只手扶着肩,呼吸近在咫尺却没有更逾矩的行为。
月下二人身影交叠,霎时间竟似交颈而卧,令人生出一种缠绵悱恻的错觉。
鼻尖蹭了一下。
“我不想当皇帝的。是你把我推上这个位置。楚掌印,你要负责任的。”
“我……”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红彤彤的,带着些薄怨,又掺着些期待。
此情此景,倒真像自己是个薄情郎一般。
“你这成何体统……”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体统。”江晏迟将人更拉近些,试探性地将眼神垂下,落在他的唇上,作势要凑近,“你跟我说过那么多大道理,可我根本听不懂。”
“留下来,不要走。你要我当什么样的皇帝,我就当什么样的皇帝,好不好。”
薄唇将要印上,楚歇一个避开,那唇峰擦着脸颊而过。察觉到他切实的抗拒,江晏迟委委屈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的锐光,逼得太紧怕适得其反,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人松开。
楚歇本是来找他谈判的。小太子路数清奇这么一通乱搅,倒是把他自己搅晕了。
有些狼狈的退了几步,往室内走去:“风,风挺冷的。我先进去了。”
江晏迟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眼中可怜兮兮的光芒褪去,化作一汪承满落寞的深潭。渐渐地在深邃里又凝出些旁的狠光。
跟着楚歇进去,刚摸上榻就见一脚踹来。
他接住那只细嫩的脚踝,顿时又心猿意马。
但还是乖巧地说:“我就躺一会,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去上朝了。”
楚歇缩回了脚,又蜷成一团贴着墙睡。
江晏迟嫌他这样贴墙冷,将人又捞到怀里。他不想要被误会,便又软声趁着那人半梦半醒絮叨起来。
“北境于你而言不算好去处,那儿严寒又贫瘠,你这么怕冷,怎么能去北方呢。”
“那许邑……也不是个好应付的。许纯牧只会带兵打战,不懂勘测人心。你想安安稳稳的,再给我些时间,最多一年……”
“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养着身子,什么都不要管,哪里也别去,好不好。”
说着说着,听着怀里的呼吸渐渐均匀了。
天也蒙蒙亮了。江晏迟摁着眉心压下疲惫的感觉。
轻轻放下怀中人,犹豫后没有叫人将他捆起,而是留下一封书信待他醒来后给他看。
多调了几个人看着他,洗漱穿戴后离去。
这一忙碌,就是大半日。
直到午膳时才回来。
刚刚踏进东宫直奔寝殿而去,情理之中瞧见楚歇刚醒来,坐卧在榻上正一口口喝着小厨房新热好的米粥。
“好喝吗。”
江晏迟风尘仆仆,任由婢女将自己外袍脱下,又解开玉带,当着他的面再脱一件内衬,换做舒服的绵绸长衣,再套上一件云纱锦缎外裳。
楚歇没应他。
他眼光一刻也未离过楚歇。
衣服换好了,那人粥也喝完了。
江晏迟又吩咐人将药端上。
楚歇刚刚喝了个七分饱,闻着那药味道不对劲,“这不是昨天给我喝的药。”
这是治癔症的药。
江晏迟没有明说,道,“我不会害你。”
楚歇隐隐有所察觉,忽地笑了,“江晏迟,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你留信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交代呢?”
太子将人遣送出去,只留一扇门开着,还教小喜子在门堂楼梯下守着不教人靠近。
果真是摆出好一幅谈判的架子来。
“我可以帮你杀江景谙,但是,得按照我的法子来。”
说完这句,江晏迟端起刚刚小喜子端来的杯盏,喝了一口浓茶。
楚歇注意到了,轻声说,“你若是困了就小憩,不要靠茶水提神。”
又像是说了句多余的话,太子听了后端茶的手都顿了下,只微微点头,“好。”
“那你倒说说,怎么杀。”
“先放江景谙出城。”
楚歇一声冷笑:“太子殿下想诓骗我。”
“没有。”江晏迟指着楚歇手里的一碗药,“你喝了,我就同你说清楚。”
楚歇二话不说将药一滴不剩地喝完,也不管它还有些烫。
嘴唇被药熏得更红了几分,连两颊都飞起些许红云。
太子分了神,看着那张桃花面容,想到昨夜差点就亲上的遗憾。
见楚歇静若幽湖的眼风扫来,太子伸出手指勾扯了一下衣领,觉得秋日的风也有些燥热。
“听说楚掌印在入宫前,曾是个在边境同胡商做买卖的生意人。我今日既是替掌印完成心愿,自然也是有交换条件的。”
江晏迟又喝了茶水,苦涩入喉,滑落肚中。
楚歇猜不透江晏迟的打算,只能问:“太子要什么。”
太子将手中杯盏一放,那神色不似是玩笑。
眼风扫过楚歇的脸。
“我用江景谙的脑袋,换你当我大魏三书六聘的太子妃。”
“楚大人,你肯是不肯。”
哐当一声,楚歇手中的药碗砸成了两半。滚落到江晏迟的脚旁。
小喜子听见些动静还没踏进门里就听到江晏迟低低一声:“退下。半刻钟内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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