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也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什么两件事?我走了之后, 难道又出什么意外啦?”
凌云看了陶家兄弟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小鱼虽不爱想事, 却并不迟钝,见到凌云的神色,一拍脑门也反应了过来:“难怪是两副棺材!难不成他们的娘也被人谋害了?难不成也是这族正做的?”
小鱼声音越问越高,陶家兄弟和赵家母子的脸色顿时都愈发难看。凌云只能道:“那倒也不是。”见小鱼满脸惊奇地还要追问, 她只能摆手让小鱼闭嘴,自己低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轻轻吩咐了她两句。
小鱼听得目瞪口呆,凌云瞧了她一眼,她才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娘子莫怪,这种事谁能想到?我、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做该做的事。”说完便转身吩咐那几个庄客:“你们,快去卸块门板过来,先把人抬回去再说。”那几个庄客都瞧着周管事,见他点头,这才忙忙地去了。
小鱼倒也没理会他们,自己弯腰清了清地面,整了整披风,赵家母子也跟着过来帮忙。待得一眼瞧见披风下赵五叔惨白的面孔,五婶险些又昏了过去,赵家兄弟则是愈发仇恨地抬头瞪着陶大。
凌云也认认真真地看向了陶家兄弟:“今日我处置他们时,只问了他们服不服,却没问你们两个,这是我的疏忽,如今你们不妨说说看,我该如何处置他们,你们才会觉得公道?”
陶大的脸色顿时一变。赵家兄弟却是几乎跳了起来:“他是杀人凶手,配谈什么公道,如今是该给咱们家一个公道才对!”
凌云淡淡地道:“不急,你们的公道,我自然也会给。”
陶大的脸色愈发紧绷,想了半日才道:“先前那件事,娘子的处置没什么不公道的,便是严六叔……二婶活着时,待我们母子都极有恩义,六叔为她报仇,我们无话可说。至于我阿娘的事,带头逼她的人都已经死了,其余的帮凶……就让他们按规矩去服役好了,该不该留他们的命,自有老天来决断,大家听天由命便是。”
凌云点头不语,半晌才转头看向了赵家母子:“你们呢?”
赵家老大早就等不及了:“自是杀人偿命!他杀了我阿耶,我要他偿命!”
凌云叹道:“这倒也不是不能,只是你们真的想清楚了?”
赵家兄弟齐声道:“我们自然想清楚了!”
陶二顿时急了,脱口道:“你们……”陶大却一把拉住他,脸色冷峻地摇头让他住口。陶二不敢再说,却又急得不行。此时几个庄客也抬着扇门板过来了,几人合力,将赵五叔放到了门板上。凌云又看了赵家兄弟一眼,吩咐道:“抬到马车上去,天一亮,所有的人都跟我去县衙。”
赵家母子顿时都愣住了,赵家老大叫道:“为何还要去县衙。”
凌云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却轻了几分:“既要杀人偿命,自然要从头算起,你父亲害命在先,他们杀人在后,此事总要到官府把事情分辨明白,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大家各安天命,也就罢了。”
小鱼也回头道:“就是!你父亲谋财害命都没有偿命,别人杀了你父亲报仇就定要拿命来偿,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我家娘子原是一片好心,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没有活路,才各个都从轻发落了。你们倒好,一个个不服不忿的,委屈你们了是吧?那就干脆让官府来处置好了,你们爱活不活,爱死不死,一拍两散,我们还乐得干净呢!”
赵家兄弟都满心不愿,却也无话反驳:若是如此处理,他们的父亲自然有罪在先,他们都会成为罪人之子;而霍衙役,严老六多半也是死罪难逃,加上今日去帮忙吆喝的,一个都跑不掉,最后这笔账,这些人的家人定然都会算在他们的头上,那他们的日子……可如果不去官府,难道他们就让父亲这么白白死了,让陶大逍遥法外?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赵五婶原是哭得都没了声音,此时听到这话,又见小鱼已带头弯腰微微托起了门板的一头,要把赵五叔的尸身抬到车上,不由“嗷”地一声扑了上去,哭道:“我们不去衙门,不去衙门!”
赵家老大见此情形也灰了脸,半晌咬牙道:“那就不去县衙也罢,只是,只是……”他突然抬头,死死地盯住了陶大:“那就让他去服役,让老天来定他的生死!”
凌云轻轻出了口气,转头便问陶大:“你意下如何?”柴绍也忍不住上下瞧了陶大两眼——这条路,其实是他给自己选的,赵家兄弟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把话说出来了而已!他有这般心性谋算,只怕去哪里去都能活到最后……
陶大的脸上果然没有露出半分意外之色,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赵五婶突然又“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赵五婶原是扑在披风上的,此时身子一仰,满脸都是震惊,指着披风道:“他、他好像在动,好像在动!”
众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火光之中,赵五叔露在披风外的一只手,果然又轻轻地颤了颤。
大家顿时都变了脸色,还是小鱼反应最快,放下门板揭开披风,伸手探了探赵五叔的鼻息,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还道自己来晚了一步,上了这么多药也来不及了,原来竟是没晚!”说完她把披风重新一罩,急声道:“快,快抬他去个能挡风的地方,他现在吹不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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