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再开口,凌云已转头走到小鱼旁边, 正面对上了那群盗匪。她的背影挺拔孤峭,宛如出鞘的长剑,自有一份凛冽的锐气。良叔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回马守在了玄霸身边。
盗匪之中,也有个形貌粗豪的汉子站了出来,厉声喝道:“你们立刻下马,兵器、行李,都不许拿!胆敢耍花招的,别怪我等不客气!”
小鱼自打瞧见这帮人,眼睛便亮得惊人,听到这一句,忙带马上前几步,冲着他兴高采烈地问道:“我们若不耍花招,空着手下了马,你们又当如何?”
开口的人愣了一下才答道:“下马后自要搜身,留下钱财,便可离开。”说完眼睛一扫,看到小七时又补充道,“妇人自己把钱囊首饰拿出来也就罢了。”
小鱼奇道:“你们不抢女人?”
那匪人怒道:“自然不抢,你把我等当什么人了!”说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对,他落草数年,早已做惯此事,什么人没见过?有求饶的,有怒骂的,有假装害怕伺机反抗的,也有一言不发就开打的,但这么兴致勃勃先要把事情问个清楚的,还真是头一回遇到。上下打量了小鱼几眼,他忍不住问:“你又是什么人?”
小鱼笑眯眯地又上了两步,探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你猜。”
开口的劫匪不由大怒,正要戟指喝骂,他身边的年轻劫匪却轻声叫了句:“二叔!”
这年轻人形貌都十分寻常,一直也不曾开口,但这轻轻一声,却让之前发话的大汉立刻闭了嘴,显然正是这群劫匪的头目。
却见他上前一步,看着众人笑了笑:“诸位坐骑神骏,气度非凡,想来都是英雄人物,岂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不欲多造杀孽,才跟诸位商量这几句,不然的话……”说着他举手一挥,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两支利箭从山岗上直射而下,贴着凌云和小鱼坐骑的辔头,深深地扎进了土里,两匹马都惊得嘶叫了起来。
凌云抬头一看,心头微凛,小鱼也收了笑脸——山岗之上一高一低地站着两位弓箭手,都已张弓搭箭瞄准了他们,一个位置略低,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另一个却是居高临下,把控全场,看这两支箭的力道准头,都不是庸手。凌云不由回头看了玄霸一眼,却见玄霸也在打量那两人的位置,轻轻摇了摇头——远的那个已经超出了弹弓的射程!
年轻劫匪哈哈一笑:“怎么样?诸位想清楚了么?我劝诸位也不必心疼这身外之物了,如今这世道,诸位是运道好才会出门先遇到我们,再往前走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别家的人不但会要钱要马,人也不会放过,运道好的话诸位大概还能做个马奴,若是运道不好,你们所有的人,只怕都会变成肉馅!”
抬头看着凌云,他笑微微地扬起了眉:“要钱,还是要命,你们选好了么?”
凌云的目光在众劫匪身上扫了一遍,此时也向他微微一笑:“我选好了。”
那劫匪隐隐觉得不对,正要开口,凌云已向小鱼点了点头:“拿住他!”转头又对玄霸道:“我要那把弓!”
小鱼大喜过望,不等凌云的话音落地,她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向着领头的劫匪扑了过去——她借着答话往前凑了又凑,为的可不就是这一下!
那年轻的匪首自是知道不好,忙退后一步,伸手拔刀,他身边的人也纷纷拿起刀剑挥了过去,要挡住小鱼。然而就在这刀光剑影之中,但见黑影一晃而过,待他们定睛再看时,小鱼已站在了年轻劫匪的身后,一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短剑正横在他的脖子上,而那匪首手里的钢刀竟是只来得及抽出了一半!
山岗上两名箭手见势不对,忙箭头一转要射小鱼,然而她瘦小的身形已缩在年轻盗匪的身后,根本射不到她。低处的盗匪心里一动,箭尖立马转向了凌云,却见她在马上往前探身,不知在做什么,他略一瞄准正要松手,持弓的手肘却在突然之间剧痛钻心,接着便是脸上一下——玄霸已拿起弹弓,两颗弹丸先后而至,正打在他的手上和脸上。这两下又准又狠,他顿时再也拿不住弓,惨叫一声,松手捂脸,手里的那把强弓直直地落了下来。
高处的射手也是一箭射向了凌云,然而凌云已重新翻上马背,一催坐骑来到了崖边,这支箭自然射了个空,他忙又抽了支箭在手,再要射时,却听到了同伴的惨叫声。吃惊之下,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拿着弹弓的玄霸。玄霸也抬头瞧着他,还挑衅地冲他扬了扬手上的弹弓。射手自是大怒,箭尖一转,手上用力,拉弓如月,就要对着玄霸射过去,然而他的手指还没松开,耳中就听到了最熟悉的破空之声——原来凌云在马上探身拔出了地上的那支箭,催马到崖边,从马上高高跃起接住了掉下来的强弓。
握弓在手,她并没有做丝毫的停留,人在空中便是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了高处。
那位射手也算是身经百战,却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有这招,听到风声再想侧身,却是为时已晚,他自己亲手的射出的那支利箭尖啸而来,不偏不倚地射中他的右肩,力道之大,带得他整个人都往后摔倒在地。
这番变故来得极快,盗匪们都呆了一下才轰然一声各举刀剑冲了上来。凌云把弓往马鞍上一挂,催马冲了过去,手里长鞭到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那边阿力阿泽良叔等人也各自拔出腰刀,守住了左右两侧,玄霸弹丸连发,无一落空,阿祖则是跳下马来,冲到挡路的滚木乱石处,抱起一棵碗口粗的树干,转身一通乱扫,把想抄后路的十几个人扫得滚做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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