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浮桥这个人越急越不好抓,最好的办法就是耐着性子若即若离,等他自己乖乖上钩。
事实证明沈浮桥还是很好钓的。
正当宁逾胜券在握,唇角都不自觉地溢出笑意时,他的肚子却咕咕地叫了一声,极其破坏气氛不说,还偏偏把沈浮桥给叫醒了。
“……”
沈浮桥与宁逾面面相觑,心中大骇,连忙撤身撒了手,脸色不大自然。
他居然会被宁逾的皮相迷惑……
宁逾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事到如今都快习惯了,心情波动不大,还能给沈浮桥递台阶下。
“还不吃饭吗——哥哥,我快要饿晕了。”
他对沈浮桥说话的时候总是刻意带一点黏软的尾音,明明与他的气质很不相符,却又诡异地和谐。
“……走罢。”
沈浮桥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也不太受得了他温软的语调,匆匆错身而过,握着刀柄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被遮掩在袖袍之下,不被宁逾察觉。
他们走过去时,大狐二狐“正襟危站”着,背对着他们抬起双手遮住眼睛,动作浮夸又滑稽。
沈浮桥觉得好笑:“你们做什么呢?过来吃饭了。”
“浮桥哥哥和漂亮嫂嫂亲好了吗?”
大狐傻傻发问,不敢转过身来。
二狐尾巴竖起来炸了一下,像是被哥哥的口无遮拦给吓了一跳。
沈浮桥扶额绝倒——虽说童言无忌,但大狐的认知越来越离谱,会让宁逾心里觉得不舒服。
哪有男人喜欢被人乱叫嫂嫂?况且宁逾还是主角,自尊心和控制欲都很强,屈居人下对他是一种亵渎和侮辱。
“我和宁逾哥哥不是那种关系。”沈浮桥肃声澄清道,“方才也没有在亲,只是……只是在玩闹。”
大狐二狐满脑袋问号——谁家兄弟搂着腰凑那么近玩闹?
就是自家族长和阮白族长也不这样啊!
宁逾在一旁低低地笑了一声,走上前与沈浮桥挨着站,深绛与天青轻轻碰触,似乎在袍袖上泛起涟漪。
沈浮桥不着痕迹地往左边稍稍靠了点,掩饰般地咳了一声:“好了,你俩不饿吗?快过来净手吃饭。”
大狐二狐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眼神闪躲。
二狐瞅了瞅宁逾一眼,弱弱道:“我们想带回去吃。”
和这只凶鱼在一起太难受了。
但是烤鸡好香好香……族长一定很喜欢。
“那好罢。”沈浮桥走过去灭了火,拿起香椿枝,用刀砍除了多余的部分,将两只整鸡改了花刀,撒上磨碎的香料粉放入了铺着青翠生菜叶的竹篮里,又拿出一个小食盒装了些切好的西瓜和洗净的葡萄,分别递给了大狐和二狐。
“重吗?重的话我送你们回家。”
“浮桥哥哥太小瞧我们啦!这点重量对于我们来说还不算事。”
……也对。
他们不是人类小孩。
“那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别跑太快。”
沈浮桥回忆起前几天两只白狐逃窜的速度之迅疾,忍不住多舌提醒了一句。
宁逾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沈浮桥可以对两个初识的顽劣的狐族小孩极尽温柔关怀,对他却总是忽冷忽热,躲躲闪闪。
他不得不承认沈浮桥最初对他也是很温柔的,如果不是那样,他也不会沦陷得那么快。
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认识到——原来沈浮桥对他好,不是因为他特别,而是因为这个人滥情,对谁都一样。
第24章 公平交易
宁逾最近消停了不少。
不再缠着他一天到晚哥哥长哥哥短,也不再做多余的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
也很少对他笑了。
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待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暂。
沈浮桥有次背着满满一篓药材从山上下来,恰逢宁逾抱着小木盅在鸡圈外面撒米,就那么一粒一粒地扔,鸡圈里的鸡和鹌鹑就缩在对角线另一端瑟瑟发抖。
宁逾全程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他也没有出声。
直到两人擦身而过时,宁逾才突然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袖,将小木盅放进他手里,抬手像是想把他身上的背篓卸下来,却被沈浮桥握住手腕,挡了一下。
“没事,我不累。”
宁逾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眸子里暗光闪烁,是深海里冰冷砭骨的温度。
这是幡然醒悟了,沈浮桥心想。
素色的窄袖之下腕骨突出,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微凉的寒意,沈浮桥没有用力去握,都已经被冻伤了。
他松开指节,下意识想替宁逾整理一下袖口,却被他倏然甩开了。
“……”
沈浮桥从来都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不会替别人整理袖口暂且不论,被这样毫不客气地甩开,他早就沉了脸了。
但他此刻只是讪讪地收回了手,捧住了那个小木盅。
“还我。”
宁逾微冷的声线也不再装软了,跋扈恣睢的本性暴露无遗,伸手就从沈浮桥怀里抢走了东西。
说是抢,其实也没多用力,只是圆润粉白的指尖稍稍磨过沈浮桥的手指,像是不经意般,便引得沈浮桥丢盔弃甲。
沈浮桥在宁逾面前总是颇觉自己定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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