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楼看了一眼寝宫,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明月。
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在高玉楼耳边说了一句:“陛下出宫了。”
高玉楼一怔,心说天色已晚宫门都要关了,陛下在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
“关门吧。”
高玉楼叹了口气。
这一天快点过去的好,希望明天能好一些。
就在这时候皇后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高玉楼连忙弯着腰小跑着进去,俯身:“娘娘有什么吩咐。”
皇后依然披头散发的坐在那,对面就是一个很大的铜镜,她就这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你看这个人。”
皇后指了指铜镜里的自己问高玉楼:“像不像一个疯子?”
高玉楼哪里敢回答,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怎么不说话?”
皇后侧头看向高玉楼,在皇后转过脸的那一瞬间,高玉楼的心猛的绷紧……那哪里还像是个本应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张脸看起来狰狞,可怕,脸上的血迹还在,脸色又白的吓人,就好像她是一个刚刚从地下裂缝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奴婢,奴婢觉得娘娘只是该睡一觉,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皇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忽然间眼睛就瞪圆了:“连你也要骗我?!”
她忽然站起来,两只手掐着高玉楼的脖子疯狂的摇晃起来:“那是我的家人,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为了他,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杨家早就已经废掉了。”
高玉楼想说,如果不是因为皇后娘娘你的话,杨家何至于如此?
虽然当初皇后盗走珍妃娘娘孩子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可这才是事情的起因啊?如果皇后没有盗走那个孩子,那皇帝怎么会一怒打压杨家二十年?皇后在成为皇后之前,杨家就已经是大宁的名门望族,杨家先祖也曾随大宁开国皇帝东征西讨,杨家的那些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在皇后掐着高玉楼的脖子疯狂摇晃的时候,高玉楼心里甚至还想着白小洛真的可惜了,那样一个人才,若是没有扭曲的前二十年,可能真的会成为大宁的大将军,能不能把大宁的战旗插在黑武国都城的城墙上他不知道,可一定可以带着铁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本应该恐惧害怕的时候,高玉楼却突然发现自己最起码在这一刻冷静的出奇。
他看着皇后那张已经狰狞扭曲的脸,心里想着的是女人一旦疯狂起来真是比男人疯狂起来还要可怕的多,更可怕的是,皇后可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疯了,也许是在成为皇后之前。
而皇后看着高玉楼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逐渐的变成了皇帝的脸。
“你!”
皇后掐着高玉楼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起来:“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高玉楼的脸开始变得发青,呼吸越来越艰难:“娘娘……松手啊娘娘,奴婢……奴婢求娘娘松手。”
“你求我?”
皇后仰天大笑:“你现在知道求我了?这些年来我给过你多少机会,只要你废了珍妃那个贱人我就会原谅你,我会回到原来那样与你恩爱如初,可你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
因为用力,她的嗓音都变得凄厉无比。
因为用力,她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高玉楼感觉自己快死了,一种原始的想要活下去的冲动再也压制不住,他一把将皇后推开,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几步后连忙跪倒在地,一边咳嗽一边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求娘娘开恩。”
皇后往后翻倒,扶着桌子站起来,那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令人恐惧,或许是这一下摔的清醒过来,看着跪在那不住磕头的高玉楼,皇后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颓然的坐下来:“怎么是你?”
高玉楼连忙回答:“一直都是奴婢在这陪着娘娘。”
“你陪着我?”
皇后眼神再次变得凶狠起来:“你陪着我有什么用?我需要你这样一个阉人陪着我?!”
她再次扑上去疯狂的抽打高玉楼的脸,手打在高玉楼脸上发出的声音让守在宫门外边的那几个宫女和太监心都跟着一下一下的颤抖。
这些年来,他们在延福宫里真的可以说是度日如年,皇后的心性越来越不稳定,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发脾气,发了脾气又会做出来什么样的疯狂事。
那个脸都被高玉楼掌嘴打破了的宫女听着屋子里的声音,眼神里逐渐狠厉起来。
“我们得弄死她。”
她抬起头看向其他人:“弄死她,最多就是同归于尽,若是她不死,早晚我们都会被她折磨死。”
她旁边的宫女吓得颤抖起来,侧过头看着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
那宫女机械似的的转头看向寝殿里,耳朵里都是啪啪啪的扇耳光的声音。
“我受够了。”
她忽然朝着屋子里冲进去,她身边的人伸手想拉住她却根本就没有抓住,宫女疯狂的冲进寝殿里,然后一头撞在皇后身上。
皇后被撞倒在地,坐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愤怒和不可思议。
“你这个贱婢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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