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华热的满头大喊,抓着几张玉米皮就当扇子。
白芙美当即也顾不得编蒲团了,连忙打水给白振华洗脸。
“这边的天也太热了。”
周淑贤也热的脸色发白,不停的点头:“恩,估摸着得有四十度,可到了夜里,又冷的不行。”
白芙美歪了歪脑袋:“我在屋里不觉得热呢。”
“屋里是比外头凉快,最少凉快五度左右。”
说着,周淑贤又关照白芙美:“别出门,外头太阳烈着呢,别晒伤了。”
因为太热,中午给的休息时间很长,把早上剩下的粥,和从火车上带下来的最后一点馒头吃了,夫妻俩就躺下睡了。
白芙美没睡,而是轻手轻脚的到外面的灶台边,抱了一小把麦秸秆。
谁知道,刚直起身,眼前突然一个黑影子一窜。
“啊——”
白芙美被吓了一跳,直接尖叫了起来。
再定睛一看,居然发现一个小女孩,抱着几根玉米,飞速的跑了。
“你没事吧。”
隔壁屋正熬着太阳烧水的男孩从另一边跑出来问道。
“没,没事。”白芙美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随即手一顿。
不对劲——
她快步走到灶台边,只见放着口粮的袋子里,只剩下一堆粗粮,放在上面的玉米已经没有了,再想想刚刚那小女孩怀里抱着的……
龟龟!这是遭了贼了!
“那……”白芙美瞪大了眼睛,看看那背影再看看男孩,再看看粮食袋子:“我的玉米!”
“额,你的东西被偷了么?”
男孩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有点无语:“你怎么把口粮袋子放在外面啊。”
“我不知道呀……”
她也不知道白振华为啥没把粮食袋子拎回屋里去。
白芙美撇撇嘴,欲哭无泪的看着男孩子:“怎么能有小偷呢?”
男孩转身又回到自己的灶台边,蹲在地上烧水:“你们是刚来的吧,这边就这样,那孩子应该也是农场的,家里没粮食过不下去了,就到我们这边来,说不定能有点收获。”
“不都是农场的么?总不会不分他们粮食把。”
白芙美话一说出口,对面的男孩就笑了。
而且是嗤笑。
“赚多少工分就有多少粮食,你不会以为家家户户都能吃饱吧,你是哪里下来的大小姐,居然一点儿常识都没有。”
火已经旺起来了。
男孩坐起身,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黝黑的脸上落下一颗颗汗滴:“这年头,饿死的人多了。”
白芙美:“……”
“喂,你叫什么名字?”
白芙美这会儿心思还在玉米棒上面呢。
几根玉米呢。
她心疼的都快哭了,哪有心思回答男孩的问题,嘴巴一嘟:“我要回家了。”
“问你话呢。”
男孩还挺固执。
“我叫白芙美,你呢?”
“常胜。”
男孩眯着眼睛往后一仰头,目光落在白芙美的身上:“你抱那些麦秸秆干什么?”
“想做点东西。”白芙美实话实说。
“麦秸秆还能做东西?”
常胜顿时来了兴趣:“你快做,做好了我看看。”
憋着嘴,抱着麦秸秆,白芙美就转身打算回家,常胜又叫住了她:“把粮食拎回去啊,还没被偷怕呀。”
白芙美连忙又折返把粮食拎了回家。
回去后,虽然心情郁闷,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白芙美利用麦秸秆和玉米皮,很快就编好了一把小巧的扇子,麦秸秆做扇骨,玉米皮夹在中间做上面,因为没有浆糊,只是单纯的夹在里面,样子好看,却不怎么实用。
白振华醒了后,拿出针线包,从衣服里抽的线头给固定上了。
不大好看,但是挺实用。
“爷爷,咱们家粮食被偷了。”
白芙美心情低落的告知白振华这个噩耗,却不想,白振华居然只是挑挑眉:“被偷了?”
“恩……”
“行了,别难受了,被偷了也不是坏事。”
白振华似是而非的说了句,然后就拉着周淑贤去上工了。
很快,白家被偷了的事情就传出去了。
本来还打算来白家借粮食的人家立刻就消声灭迹了。
周淑贤眼睛不行,只能白天上工,且不能做精细的活,所以她就负责在晒场翻晒粮食,休息的功夫,她将麦秸秆扇子拿出来,顿时一起翻晒的女工们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老周呀,这是扇子?”
说话的是在农场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妇女王春红,她是当初五几年过来支边的女青年,后来经由组织介绍,嫁给了戍边的士兵,如今是她们晒场小组的小组长。
她拿着耙子走到周淑贤身边,仔细瞧了瞧扇子:“瞧着不像蒲扇啊。”
“麦秸秆和玉米皮做的。”
周淑贤将扇子递给王春红:“这边没扇子,就自己做了个。”
“手真巧。”
王春红用肩膀推了推周淑贤:“你们家老白做的呀。”
“不是,我孙女儿做的,她在家一天到晚尽琢磨这些东西了。”提起孙女儿,周淑贤也忍不住露出笑脸来。
“还是小闺女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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