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男撇过头去。
什么境遇?
警察肯定会找校方盘问,最后她再次出名。
她已经被记了一次大过了,要是再被警察找,她肯定会被开除的。
她能在发生那么多痛苦的事情后,还坚持考大学,就是因为大学是她的梦,她知道,只有上了大学才能出人头地,不再被人欺辱。
“他们父女俩,简直是来讨债的。”卢远男情绪有些崩溃的蹲在地上,捂着脸。
“当然,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这些,心里只有愤怒,恨不得追到学校里来质问你,为什么大人之间的仇怨要牵扯到孩子。”
白芙美也在她身边蹲下。
托着下巴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是我天真了,但再仔细一想,我还挺庆幸的。”
“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将小丫带到你面前,不惊动学校,你现在恨我,但以后,你会感激我,所以我才说我不后悔。”她抬手拍拍卢远男的背:“你如果真的不想养小丫,周末我陪你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给小丫找个好去处。”
“你能有那么好心?”卢远男红着眼睛转过头来看白芙美。
“对你肯定是没有的,但是对小丫……”
白芙美手环着膝盖,歪着脑袋看她:“卢远男,我也是被抛弃的孩子,所以看见小丫,感同身受。”
卢远男诧异的瞪圆了眼睛。
白芙美这种一看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人,居然也是被抛弃的么?
白芙美站起身来,手撑着膝盖缓了缓突然起身的晕眩,然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我来找你,我先去食堂吃饭了。”
说完,白芙美就往食堂的方向离开了。
卢远男蹲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白芙美,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白芙美刚刚说的那些话。
浑浑噩噩的去食堂打了饭。
一直到回到宿舍,看见刘小丫那双满是小心翼翼的眼睛,再低头看看手里的饭盒,发现她居然为刘小丫也打了一份饭。
她给了刘小丫一个饭盒,怔然的坐在凳子上,目无焦距。
半晌后,才自嘲的嗤笑一声。
原来,她对刘小丫不是没感情的。
接下来的几天,刘小丫就在宿舍里住了下来,已经做了母亲的李思荣看不得孩子受苦,周三的时候,还回家拿了几套孩子的旧衣服,是她亲眷家孩子穿了嫌小,给她女儿留着长大穿的,她挑了几件拿过来给了刘小丫。
在学校里就跟着食堂吃,几天的功夫,刘小丫身上居然长肉了。
而刘贝贝和王春妮她们两个,也因为天天和白芙美在一起,和刘小丫飞速的熟悉了起来。
到了周五的下午,突然卢远男过来找白芙美。
“我准备送她去学唱戏。”
卢远男背靠着围墙,垂眸看着脚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告诉白芙美。
“唱戏?”
白芙美愣了一下。
“恩。”
卢远男抬手捋了捋头发:“凤凰城的一个戏班子,学的是评剧,别的手艺不收娃娃,只有唱戏的收,毕竟想要戏唱的好,就得练童子功,日子嘛,肯定是苦,但只要好好练,好好唱,以后能登台了,去十里八乡的演出,也能挣口饭吃。”
白芙美没想到,卢远男竟然真的在这几天内,给刘小丫找了个去处。
“你这几天不是都在学校么?”她有点懵。
她还寻思着周末一起去抚育院看看,虽然刘小丫年纪有点大了,但是她能干活,能帮着看着弟弟妹妹,到时候再捐一点钱票之类的,能把她安置进去。
“恩,有个老乡帮着找的。”
卢远男依旧垂着头,脚尖在地上磨蹭着:“班主是那个老乡的老舅,他们整个村都是唱评戏的,没农活的时候,会出来走活儿。”
唱戏的出来走活儿白芙美是知道的。
前几年在信里,白振华还说过,家里来了几个唱花鼓戏的老乡,说是地里收成不好,饿得只能出来走点活儿,乞讨点粮食填肚子。
“前几年,凤凰城地震死了好多人,他们村也损失惨重,能唱的人越来越少,所以才松了口,从外面收娃娃回去学戏。”
“我恨刘根儿,所以不喜欢刘小丫,但你说的对,我再不喜欢她,也没想过要她死,我把她送的远远的,以后长大了,我不求她来给我养老送终,就这么两不相见挺好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再恨她,她也怨不了我。”
卢远男直起身,走到白芙美身边:“这件事,我们俩恩怨两清了。”
白芙美点点头。
“以后,别再做事不过脑子了。”
卢远男给出忠告:“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白芙美的神情顿时更复杂了。
虽说卢远男说恩怨两清了,可第二天周末,白芙美还是陪着卢远男一起送小丫去戏班子,高付俊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来了,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卢远男才带着刘小丫从学校里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个熟人。
和卢远男站在一起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
他皮肤有点黑,戴着一个断了腿的眼镜,见到白芙美时笑着点点头。
白芙美这才知道,这男的是化学系,王思雅她们班上的,和卢远男的前夫一样,也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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