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祝大人在乱坟岗与陌生女子夜谈,转过天来的晚上又在官驿后头供牌烧香,还神秘兮兮的不让众人去瞧。这让随行的官兵心里直打鼓,这位大人如此行径是怎样获得陛下青睐的?
祝义摸着梅怡晴的牌位神色焦急,她求了又求始终不见亲王现身,眼看着这炷香就要落了还未感受到半点气息。
最后一点香燃尽香灰倒落在香炉之中,祝义眼看着希望落空,心中五味杂陈。
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最熟悉的林少泉不在还入了狱。在这种时刻也唤不来梅怡晴,女儿家的委屈登时就漫上来了,索性四周无人祝义也不端着架子咬着嘴唇低声哭起来。
她连声抽噎又燃了一炷香摸着牌位尽似恳求,她从没经历过如此难事因此分外脆弱,两炷香的时间让她哭成了泪人。
要说此等大事找梅怡晴真的有用吗?实则也不尽然,就算是活着的亲王也未必能让皇帝改变主意,莫说早就逝去的鬼亲王了。祝义想的明白,可此时她只想见她一面。
又落了香,祝义将脸藏进臂弯发出长长的一声抽噎。就在她已经放弃了,擦干眼泪调整好状态的时候那人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不过楞了一瞬祝义飞扑进梅怡晴的怀中,本来已经恢复好状态的祝义再次哭泣个不停,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梅怡晴本想说是她得罪了皇帝才被远派出京,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转而说道:“离京甚远鬼轿来的慢,小女子多担待。”
祝义抱着她的脖子挂在她的身上渐渐地止了哭泣,抬轿的几个鬼晃着僵硬的笑脸隐退在黑夜中。
祝义当然心知梅怡晴贵为亲王却因她召之即来这是多难能可贵,虽一张口还带着泣音可她依旧认错,“是我不知尊卑无礼于王驾,还请王驾恕罪。”梅怡晴没怪她,一双眼淡淡笑着轻抚她的后背。
等她彻底恢复如常梅怡晴不甚在意般开口:“本御早就言说陛下会杀了她。”见祝义依旧红着眼眶她暗暗叹气,最终还是软了目光替她拭去面上残痕。
祝义也气,“我也好话歹话都说尽了都劝不住她,她脾气和我一样倔,也不知到底何事如此坚持。”说着一双眼上下打量梅怡晴,问:“您可知晓?”
“本御曾言,老者与你托梦之事本御知晓,还需你来开口告知陛下。猜想那林少泉不愿你去惹了陛下,这才替你开口。”
祝义回忆起之前确实提过此事,问:“到底何事?”梅怡晴罕见的目光闪躲,支支吾吾的说:“是梅杳玉纳妃子的事。呃……她前世欠人家的,那人今世投生为邻国皇女见了梅杳玉的画像便一见倾心。那皇女愿嫁她为妾为妃,可梅杳玉那个痴情种数次婉拒了她。”
祝义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梦中那老头哭成那样是怕邻国皇帝大怒之下燃起战火?”
梅怡晴点点头,说:“依运而言应是你先遇见皇女使臣成为撮合她二人的纽带,但孟姬一事让你被派栒州只留林少泉在京进言。”她又无奈笑道:“梅杳玉钟情一人又如何,帝王的婚姻从来不能随心所欲。她就算不顾战火也要拒了皇女,不出五年十年她最终也会妥协,为了权衡为了安抚娶进无数朝臣之女。”
祝义沉吟思虑半晌,随后开口就说:“不行,我要回去。我不能让林少泉替我受罪。”梅怡晴反驳她说:“皇帝想杀她可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话。”而是她的身份。
绕了半天又瞧不见了前路。祝义沉默了许久最终不顾梅怡晴的劝阻决定回程,她命杨开杨化套好了马之后直奔城门。
在半路就被官兵拦下为首那人先礼后兵,好言相劝祝义后又威胁道:“您往回走可就是抗旨不尊。”化作清风一缕的亲王自祝义肩头说道:“别冲动行事,从长计议。”
见祝义迟疑不定梅怡晴又说:“栒州正等你上任,若出了差错后果不可估量。”祝义闻言强抿出个笑来,对众人作揖:“还望诸位至栒州路上护本官周全。”
祝义一扭头捂住口鼻强忍住泪水,她问梅怡晴:“您可见到了?”
方才匆匆一瞥街道闹市上有人在道旁摆摊,竹编的罩笼里关着许多禽兽,其中一只卖价最高一群人晃着银票往上加价。
通体雪白的美狐。
在此时见到落难的孟姬无疑是在祝义的心头又插了一把刀,她一改常态命令官兵说:“我这就回官驿,不过你们要将那只狐给本官征下。”
这几人面面相觑迟迟不肯应允,可见祝义神色坚定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大不了征来便赶快离去前行,不给当地官府问责的机会。
祝义先一步回官驿,不久官兵抬着罩着黑布的竹笼进来。祝义遣退众人去开笼子,甫一打开孟姬便直接钻进她的怀里,嘤唧唧的诉说:“道士被抓走了!”
孟姬知晓林少泉要进宫去,临去前那道士还去街上买了许多小玩意儿给她玩,当时她别别扭扭的不肯收下。谁知那道士一走便再没回来,听说是被抓起来了再也不能回来了。
孟姬不懂尘世规矩她只能找祝义去,凡间有守护正神地仙无数孟姬懵懂不敢乱施术法,可她又不认路。好容易碰见一群捕兽人听说他们的路程大致相同,孟姬这才故意被捉住只求能被带到城里。
祝义听着她讲心里逐渐有了主意。
她问孟姬:“化成我的样貌你有几分把握?”孟姬想了想,说:“外貌可完全相同,可神态最难模仿。”
祝义大喜,“无妨!左右栒州无人识得我。亲王持玉笛寻仇将军转世,孟姬幻化成我随官兵至栒州上任。”
一直无话的梅怡晴再次被祝义弄得既无奈又好笑,堂堂亲王竟被一小女子指使做事。可又想到地府成山成海的文卷顿时打个寒颤,还不如在人间待久一些。
栒州无人识得祝义?
申尔阳算着时日这天早早至城外等候,虽说栒州气暖可也快入了冬,早寒冻骨,一呼一吸间呵出了白气。
随着申尔阳一齐等候的竟然还有郡王梅自南,他裹着大氅小脸缩进毛绒的衣领中,申尔阳几次劝他回去都被他拒绝,问:“这位祝大人当真进过后宫?”
申尔阳初到时,小王爷就拉着她问她从京都而来可曾见过他父君?申尔阳答否,她从未进过后宫。听说新任知府深受皇后娘娘赏识,曾多次出入月华宫,小王爷情绪激动说什么也要来迎。
伪装成祝义让孟姬很新奇,她学着祝义教给她的对梅自南行礼,一切都做的很好叫人挑不出错来。
只有一点,一个陌生的冷艳美人儿一脸失望的对她说:“你当真要同我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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