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恬讷讷地“噢”了一声,这老头儿话里话外的疏离他能听得出来,想必认干爹这事儿怕是要黄。
混吃混喝的美好未来瞬间成了泡影,吃完今天这顿,明天迎接他的还是熊哥牌洗脚水味的便当。
商恬心里变得拔凉。
商务车有条不紊地行进了二十分钟,然后交通工具又换成了一搜快艇。
当快艇驶出海面时,商恬只觉得周身的夜色越来越浓,人烟越来越稀少,连自己的脊梁骨都一阵阵发凉。
要不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啥也不怕,眼下真的容易被吓哭。
这场景太像正在进行某种不可言说的人口.交易了。
商恬捏了捏拳头,把心一横——富贵险中求,为了满足五脏庙,死了也值!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熊哥。
上岛之后,朱伯领着商恬来到一幢夸张得宛如古堡般的连栋建筑前,阴云将空中最后一点月光掩盖,只剩下窗内依稀的几盏灯火。
月黑风高,地广人稀,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单纯吃饭的私人餐厅啊!
商恬心里有开始打鼓,几根饿趴下的呆毛又支棱起来了。
“不用害怕,这是我家先生的私人住所,等会儿你只需要陪他一起共进晚餐就好,困了的话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会亲自送您回去的。”
朱伯突然出声,把商恬吓了一跳,不过等他反应过来对方话里巨大的信息量,又吓了第二跳。
我家先生?私人住所?
淦,原来非富即贵的不是朱伯,他家先生才是真正的金主爸爸!
“那么这个岛.......”商恬弱弱地问。
朱伯点了下头,答道:“自然也是我家先生的。”
商恬呛了一下口水,直接麻了。
直到他终于坐在餐桌旁,毫无焦距的目光落在面前整整一桌子的珍馐美馔上,商恬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五感全部受到了美味的强烈冲击,兴奋的泪水简直要从嘴角流出来。
“您先吃吧,先生这会儿还在开会,不一定会过来,”朱伯拿出一块儿精巧的小方巾,妥帖地围在商恬的领口,像对待小孩子一样铺平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拘束。”
商恬晕晕乎乎地“唔”了一声,也不管这位金主爸爸到底有什么意图,撸起袖子开始干饭了。
他率先尝了两块儿色泽诱人的红烧肉,味道和他印象中的分毫不差,从前家里的大厨也是这么烧得,肉块儿虽然瞧着肥滋滋的,但却不带一点腻味。
不错不错,商恬吃得满嘴流油,一双小鹿眼变成了星星眼。
朱伯在一旁默默瞧了一会儿,脸上不自觉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他转身走出了餐厅,顺着楼梯来到三楼,先是安静地等了半晌,确认了时间之后才抬手敲了敲门。
“先生,商先生正在一楼用餐,您要下去吗?”
房间内,孟泽悬翻书的手一顿,目光落在《几何原本》停留的页码上。
第217页。
他将这个数字记住,然后将书放回了身后那个巨型的书柜里。
可能是因为夜深人静,白日躲在阴暗里的一只小飞虫壮了壮担子,小心翼翼地飞了出来,没发现啥异常以后,落在了书柜的玻璃窗上。
孟泽悬的眉一点点拧起。
大步走到玄关处打开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在门把手上,可以看到因为神经紧绷而凸起的青色经络,男人动了动唇,脸上冷得几乎结冰,“有虫子。”
朱伯本是一副听候差遣的样子,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孟泽悬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房间里有虫子,脏。”
“好的先生,”孟伯立即道,“我这就让保洁阿姨重新整理房间,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去年十月七号十九时三十七分,你就说过这样的话,”孟泽悬冷淡道,“你说话不算数。”
原本非常严肃的朱伯没忍住勾了一下唇角。
自家先生从小就对数字非常敏感,记忆力也远远超过常人,虽然早就见识过这种特殊的能力,但每次都还是会被惊到——毕竟距离去年十月已经过去了近五个月。
朱伯:“非常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请您谅解。”
孟泽悬没有再继续追究,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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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商恬因为生病的缘故,胃口总不是太好,尽管随行的厨师伯伯总是会给他变着花样地做些营养餐,但仍旧是吃不下多少,餐桌旁苦着一张小脸,潦潦草草把肚子填饱。
但今时不同往日。
原主看似小弱鸡一枚,却在干饭这件事儿上天赋异禀,不但胃口绝佳,就连胃部的容积都比别人大好几圈。
孟泽悬静悄悄地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商恬正一只手握着鸡大腿,另一只手将一个造型精美的小蛋糕往嘴里送,殷红的嘴唇边上沾着一圈糖粉和奶油,鼓着腮帮不知疲倦地咀嚼着。
那模样像极了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的小叫花子。
孟泽悬刚刚松开的眉心再一次拧起来,审视的视线先是落在商恬那张惨不忍睹的小花猫脸上,他闭了闭眼,又落在那双沾着一块块不明油状物的小脏手上。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块儿巧克力不小心掉到了桌面上,商恬因为两只手都占着,只能低下头,灵巧地凭借四颗门牙将其捡了起来,然后得意地吞到了肚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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