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们现在光头没戴着帽子,脑袋上露着光秃秃的发髻,身上除了官靴裤子以外,都只穿着官服里的丝绸内衣。
这帮家伙有的发髻已经被打散了,头发狼狈不堪地垂落下来。他们的双手用一根麻绳从头到尾绑上之后,然后再穿成一串,这下这帮官员身上可是一丁点官威都没有了。
接近四百名官员,就这样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逛大街一样,用绳子捆成了四大排,被士兵用步枪推搡着走出了常平仓大门。
此时的赵金锭郡守起来整束袍带,面带笑意的就要出门……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刚刚回来的欧阳铭洲和秦九娘两个人,正好赶到了这里。
“你来的正好!”就见赵郡守立刻摆了摆手,把欧阳铭洲叫到了自己面前。
“照宇凡手里现在正好有事,眼前这一块,还剩一百多官员。”赵郡守拉过欧阳铭洲,用手指了指院落中,像一群被暴雨淋透了的鹌鹑一般,簌簌而抖的夔州官员们说道:
“咱们的人还在库房里清查,再有案子的话,这里边涉及到谁,你就把谁给我送到郡守府里去提审……”
“没问题!”
欧阳铭洲一看一排排的官员,正狼狈不堪的被人拉出去,他就把事情的经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见欧阳铭洲笑着说道:“这些人就交给我了,再有案子出现,我接着把人往郡守您那边送。”
“待会儿,我就给你把剩余的官员拉个单子。到时您审问这四百多人的时候,着重问问剩下的一百多官员里,有没有贪墨之辈……”
“就是这个意思!”赵金锭闻言一拍大腿,用欣赏的神色深深看了欧阳铭洲一眼!
赵金锭心中暗自想道:这家伙的脑筋,反应可真快!
他过来之后才看了一眼,就知道我是要他们相互攀扯揭发,把整个夔州郡官场里的贪官污吏全部一扫而空。
现在查点仓库这类的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反而是那些已经抓起来的官员,他们的口供还要快速地拿出来,在夔州郡官场上打击的目标,也要继续扩大范围!
……
等到赵金锭乐颠颠儿的顺着门口出去,欧阳铭洲也笑着坐了下来。
他一边用讥诮的眼神看了一眼院落中剩下的官员,一边向卫兵说道:“来人!给我娘子搬把椅子。”
当秦九娘在欧阳铭洲身边坐下之际,姑娘的心里就像是擂响的军鼓一般,不断的“扑通扑通”直跳!
刚才她眼看着四百多位夔州郡官员,狼狈不堪的被人押解出去。这些官儿一个个脸上煞白铁青,就像死了爹娘那么难看!
再看剩下的这百十来位官员,也都吓得像是寒风中的小鸡崽子似的直哆嗦。
当秦九娘的目光再次移到自己郎君的身上时,就见他气定神闲,俊朗的面庞上微微带着笑意。似乎是胸有成竹,又像是胸中藏有百万雄兵!
这时的秦九娘心中七颠八倒地想道:原来我家郎君,竟是此等奢遮的人物!
只怪奴家平时见识粗陋浅薄,直到今日才知道,天下竟有如此大好男儿!
……
此刻欧阳铭洲这个常平仓院子里虽然风平浪静,但是外面的长街上却已经乱套了。
原本帅漕宪司和夔州府衙门就是各司其职,所有官员汇聚在一起,出现在街上的场面是不多见的。
更何况现在整个夔州四分之三的官员,全都被人绳捆索绑,就像是罪犯一般垂头丧气的拉出来游街?
所以他们一出现在街面上,周围的百姓立刻就惊呆了!
此时的赵郡守带着卫队走在了前面,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进到了寺庙里,供奉着五百罗汉堂的大殿一般……
街道两侧所有的百姓都是目瞪口呆,一个个犹如泥塑木雕一般,傻愣愣的看着这帮人穿行而过!
等到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长街上一霎时无数人飞奔乱跑,到处奔走相告,夔州城中的百姓已经从四面八方向着这边汇聚而来。
赵金锭也特意绕了个弯儿,贴着自己郡守府的大墙,朝汇集了大片债主的正门走了过去。
此刻的赵金锭,心中充满了自豪!
……
就在这一时刻,统帅应该正在外围,把夔州郡的四大家族一网打尽。
而他赵金锭也像镰刀割草一般,将夔州所有的贪腐官员,全给抓了起来!
这帮不开眼的家伙,我看今后谁还敢跟新政作对!这时的赵金锭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觉得心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
此时在郡守府的大门口,那帮要债的已经开始渐渐不耐烦了。
这帮商人还不知道,就在他们嚣张跋扈地堵着郡守府大门要账之际,夔州城内外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人在阳光下,一溜水的仰在竹椅上,躲在油纸伞的阴凉下喝茶。
他们一边笑嘻嘻的聊着天儿,一边还让自己手下的家丁伙计围拢在郡守府的门前,不阴不阳的在那里鼓噪要钱。
此刻这帮商人们一个个喝透了热茶,脸上泛出的油汗再被热气腾腾的手巾板儿一擦,凉风吹来真是神清气爽。
他们前方那堆伙计大概有一两百人,已经把郡守府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这帮家伙色厉内荏,嘴里正在那不咸不淡的哼哼唧唧:
“官府也不能欠钱不还哪?我们东家还等着银子吃饭呢?赵郡守你到底儿有钱没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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