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时候军队驻扎在穹州城几十里外,慕锦钰准备夺回穹州城,夜晚将士严密巡逻,慕锦钰在军帐中看着地图,又想起了宁环。
两人新婚燕尔,本来应该一起过年,眼下却天各一方。想了一下,慕锦钰给宁环写了一封回信,时隔多日才给他写回信,也不知道宁环会不会生气。
半夜军中突然有异响,一时间火光连天,慕锦钰擦了一下手指,将信折好放进了怀里。枫丹突然夜袭,慕锦钰的亲兵都来了他的营帐前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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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州被夺回了。”太后呷了一口茶水,茶的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明明是同一种茶叶,宁环煮起来却有别样的风味,“太子确实有几分本事,说起来他十几岁时也没有这么胡闹,当时也立过军功,后来越长越歪。”
宁环煎好了茶水,浓郁的茶汤注入清透的玉器中,他勾了勾嘴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子若是贤良方正,想摧损的人就多了。”
他修长的手指握了茶器,分不清手和白玉哪个更好看,秋太后若有所思。
这段时间秋太后也想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慕锦钰小时候和先帝长得相似,都是俊美精致的眉眼。
她也在慢慢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宁环的暗示是真的。先帝是死了,但先帝还留了一个孩子,慕锦钰这些年的荒唐只是为了让皇帝掉以轻心,不让皇帝杀他。
太后眉宇间染过一丝哀愁:“太子虽然打了胜仗,将穹州城夺了回来。但他杀掉张昭惹得皇帝大怒——”
“张昭玩忽职守手下巡逻的人未发现枫丹夜袭,太子杀他是重了些。可军中规矩素来无情,哪儿能像京城里事事顾念人情。今天不杀张昭,明天会有另一个渎职的张昭出现,太子及军队侥幸反败为胜了这一次,可下一次呢?”宁环在太后空荡的茶器中注满了茶水,嗓音清冷,“毕竟关乎我们大洛朝的存亡。”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京城天气和暖了几分,宁环知道北境却一如既往的严寒。
太后现在也老了,她的眼皮耷拉下来,经常回想往事。
这个时候,有嫔妃来给太后请安,是秋妃——太后的外甥女。
秋妃容貌清丽,但在后宫中着实一般,比不上皇后倾城倾国沉鱼落雁,也比不上贵妃妩媚丰满鲜艳夺目。秋家把她送来也是为了稳固自家地位,可皇帝压根看不上她的脸,冲着太后的面子才封了妃位。
秋妃不善言辞,只轻声细语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太后摇了摇头道:“我们秋家的姑娘都这样,学不来狐媚男人的本事,怎么也得不了皇帝的喜欢。”
宁环莫名轻笑一声:“说起这个,秋家小公子倒是风流得很,听说和睿王殿下打了一架,就因为争夺醉花楼的盈盈姑娘。”
太后心神不安,她想起睿王和岳王全都和皇帝一个德行,平生最好美色。一个往醉花楼里听姑娘弹琴,一个往春风楼里找小倌喝酒。这两个表面上和自己亲近,实际上连坐下来喝杯茶的耐心都没有,与秋家更不亲厚,睿王为了一个窑子里的女人居然还把她的小外甥给打了一顿。
太后出家后又还俗就是为了秋家着想,照料照料秋家送进宫的女孩子,如今却觉得自己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等宁环离开之后,太后给秋家传了口信,让他们在朝中扶持太子一把。虽然太子杀了张昭不太对,毕竟也立了大功,功劳将罪过全抵消了,而且张昭是真的该死。
宁环懒懒的从太后宫中出来,走了不久便遇见了皇帝。
皇帝剑眉星目蓄着一些胡须,看起来神采奕奕十分威严。
宁环看过皇帝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一一记住了面孔,这才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听说宁环近来去了太后宫中几次,也随口问了问。
宁环道:“太后听闻儿臣对佛经有兴趣,便给儿臣讲解佛经。”
皇帝自己也知道太后寂寥,因为太后性格古怪,公主皇子们都和她不亲近,就连皇帝自己也不愿意多去太后那里。
宁环和皇帝期望的有所不同,皇帝本以为宁环是个作天作地闹事的性格,结果太子府并没有被她弄得鸡飞狗跳。
好在定远侯府的势力不大,定远侯也没什么实权。现在听说宁环和太子的关系淡淡的,即便以后关系好了,宁家对太子应该也没有太多助益。
皇帝本想着太子有去无回,太子这般暴躁沉不住气的性格能打得过枫丹才怪,没想到真阴差阳错的就夺回了穹州。皇帝心里也有些许郁闷,加上太子杀了皇帝的心腹张昭,昨天晚上皇帝连饭都没有吃下去。
“太子不在京中,你多来陪陪太后也好。”皇帝道,“这次太子夺回穹州也是喜事一桩。”
“虎父无犬子,”宁环恭维几句,“太子骁勇善战大概是因为陛下也英明神武,有陛下做表率,太子在战场上也战无不胜。”
皇帝笑了一声,太子这点的确像他,有他年轻时的风范,皇帝年轻时就带兵打仗手握重权,之后才轻松弑兄夺位。他那个懦弱无能的兄长肯定不可能上阵杀敌,先帝连自己的江山都守不住。
回去之后,宁环沐浴后换了一身衣物,北境有信送来。府中一个叫做楚何的现在听宁环调遣,这人不愧是慕锦钰的心腹之一,做事十分干脆利落,宁环用着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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