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沈母告诉她的事情信息量有点大,她觉得脑子很乱,又把这些信息在脑子中梳理一遍,心中是五味杂陈,觉得自己幸运、心酸、难过都有。
沈母握住沈溪的手说:“我们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去你生母坟头添把土,没人给添土的话,这么多年,她的坟头该平了。”
她详细跟沈溪说了生母家乡的地址,沈溪点点头说:“我尽快找时间去一趟。”
沈母说:“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妈去世前居住在一间低矮的破砖房里,明面上你们家的家产已经没了,可是你妈她非常聪明,也非常爱你,她说她留了贵重物品给你,就埋在房子炕下,她说足够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我是希望你能够把这些东西拿回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否还在,不知道那房子有没有被别人占上,不知道房子塌了没有。”
沈溪又“哦”了一声,她的思路更乱了。
生母还给她留了东西,给她留了后路。
心情更复杂了,她感觉是被生母爱着的。
还有养父母,对她也很好,沈溪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情绪,鼻音有点重:“爸,妈,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虽然我现在知道亲生父母的消息,可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父母。”
沈父摆摆手:“感激的话就别说了,不只是我跟你妈,换做别的吃过你家粮食,得到过你妈支援的人也会收养你,养育你长大,而且你给我们带来很多快乐,我们能这么早回城也是你的功劳,我们也很庆幸有你这么个闺女。”
沈母依旧握着沈溪的手说:“现在你知道生父生母的事情,也不要跟我们生分,你永远都是我们闺女。”
沈溪点点头:“爸,妈,会的。”
她抬头看了看陆岭,两人目光交汇,陆岭说:“就这周日吧,周日我陪你去。”
沈父说:“我跟你妈也跟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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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带着俩娃回到自己家。晚上等俩娃睡下,沈溪又跟陆岭说这件事,她说:“我现在主要担心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我毕竟是地主后代,当年斗地主那么厉害,他们得知我身份会不会打我。”
没问沈父沈母外公是怎样的地主,但沈溪想家里就那么两口人的话,不至于特别豪横欺压乡里。
陆岭直接被她逗笑,捏捏她的脸颊说:“我跟你一块去,还能让他们打你吗?一个生产队的人我都能给打趴下。”
沈溪也笑,说:“好吧,不去考虑这个,第二件担心的事情是生产队里只有长工知道我的身份,他们能把那破砖房给我吗?”
既然她生母给她留的东西,她想拿回来。
陆岭安抚她说:“咱们先去看看再说,看有没有被人占上,我尽量把那砖房给你争取回来。”
沈溪点点头,陆岭总能让她踏实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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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这几天一直都特别兴奋,非常想去生母家乡看看,也想知道生母到底给她留了什么,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生母的家乡是江省北部秀山县东南公社大槐树生产队,从船山县出发更近,周六晚上,沈父沈母就赶过来跟他们汇合。
沈父沈母的情绪也不平静,沈父说:“当年我们躲进深山里,粮食吃完一路走,一路各种野菜野果,这些都找不到了就吃榆树皮。说来也奇怪,我们就跟遇到鬼打墙似的,一直在山里打转,就是走不出去。一个个差点饿死,是你生母给我们运来粮食,接应并且给我们当向导,我们这才顺利走出大山。是林知瑾救了我们的命,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方便去看她。”
沈父想起当年的事情还觉得后怕,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要不是现在环境宽松,肯定不会说出鬼打墙这样的话来,可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
沈溪没跟俩娃明确说这件事,只说要去乡下看亲戚,俩娃兴奋得不得了,周六晚上早早入睡。周日早上四点沈溪做好早饭,就把俩娃都叫了起来,催促他们洗漱、吃早饭。
吃过早饭是四点半,陆岭开了辆七座越野车,朝目的地出发。
也就两百多公里的路程,要是都是柏油路,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可好多地方是土路,不太好走,五个多小时才到。
陆岭是看着地图找到东南公社,到了地方还问了当地人大槐树生产队的方向。
越接近目的地,沈溪的心越不安稳,可走着走着,沈溪就发觉不太对劲了。
开始她以为看到了孕妇,可后来看到有的男的肚子也好大,鼓鼓的,不管男的女的都跟孕妇一样。
大娃、小娃一上车就开始补觉,又睡了一小觉,醒来之后好奇地看着窗外。
大娃指着窗外的行人说:“妈,男的为什么也会怀孕?”
沈溪摇摇头,严肃地说:“他们不是怀孕,是得了血吸虫病,这病又叫大肚子病,肚子这么大说明已经到了晚期。”
小娃又问:“妈,什么是血吸虫病?”
其他三个大人对血吸虫病都有一定的了解,可俩娃不知道,沈溪又给他们科普,告诉他们这种病是一种由血吸虫寄生在人体内的寄生虫病。
五十年代这种传染病更厉害,其实年代在南方多省也有传播。
说到传染病三个字,沈溪心情有点沉重。
又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人后,沈溪分析说:“你看,我们路上一共没看到几个人,就有三个大着肚子的,说明这个地区的血吸虫病比较严重,也许大槐树生产队的社员中也流传这个传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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