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看到陆父的发顶,立刻下意识地朝陆岭跟爷爷头顶看去,两人发量都令人羡慕。还好,陆父这是个例,并不是遗传。
她只这么一个扫视的眼神,陆岭就知道她所想,这是在评估他会不会秃头。
都多年夫妻,媳妇仍旧贪恋他的美色,总说他长得帅气,要是他真秃了头,媳妇不知道得多嫌弃他。
陆岭“切”了一声,趁没人注意,一点都没吝啬手劲儿,在沈溪腰上掐了一把,差点把她掐出眼泪。
沈溪想要回击,谁知人家迅速转身,跑了。
小娃给陆父涂着药膏说:“爷爷,要是这药不管用,我就给你配新药膏。你脱发时间短,头发肯定能长出来。”
陆父觉得孙女就像小棉袄,沈溪小时候就懂事,养出来的娃也这么乖巧、熨帖。
他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一家其乐融融的情景。
他感觉很欣慰。
孟美清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吃完午饭,陆父、爷爷、陆岭跟大娃小娃聊天,陆荷把沈溪叫到没人的屋子里,俩人说私房话,陆荷问:“你看我对象咋样?”
沈溪说:“长得挺精神。”
陆荷叹了口气:“当时我就看着他长得好,才嫁给他,可他竟会跟女人瞎聊,他身边总有一群女人跟苍蝇似的围着他转。”
沈溪问:“他跟那些女人到哪一步,身体出轨了没有?”
陆荷说:“那应该是没有,他其实也很爱我。”
后一句话她说得极不确定。
沈溪其实能看出两人感觉很别扭,当时陆父极力反对他们俩的婚事,陆荷假装怀孕骗父母,这才跟她对象结婚。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怪不得能把陆父气成秃头。
可沈溪除了听她倾诉,也没什么好说的。
到下午三点多,沈溪他们又带着一大包腊肉、风干肉之类的返回船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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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到了七七年底,俩娃放了寒假。
俩娃都七岁,都上了两年小学,小娃是一年级,可大娃已经跳到五年级。小学的课程对大娃来说并没有多大难度。
老师说他明年半年学完小学课程,可以考初中了。
其实沈溪更希望他能有快乐的童年,可大娃这个情况,明显跟一般孩子不同。
俩娃总爱攀比,小娃见大娃学得飞快,感觉到了压力,沈溪对她说:“你也很棒啊,会做糕点,认识中草药,还正在学钢琴。”
陆岭现在又忙碌起来,除了部队职位,还担任东海舰艇学院院长,并且有希望提正师长。
周日,陆岭正好出任务回来。难得休闲放松,一大早,沈溪本来想带俩娃上山挖冬笋,却接到严岐伯的电话,对方声音带着激动:“小溪赶紧来,我这儿来了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老人家也学会卖关子了,沈溪问他那人是谁,严岐伯不肯说,沈溪一家四口改变计划,马上去杭城,到地方后,直奔干休所。
依旧是打了电话才进大门,到了严岐伯家,保姆给开了门,一进门,沈溪就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当沈溪跟那人四目相对,不自觉地愣了又楞。
陆岭同样惊讶,顺手握住沈溪的手。
对方见到她并不意外,她是听到敲门声迎出来的,沈溪一进门,就一直打量着他们一家四口。
看到陆岭自然而然地抓起沈溪的手,还扬起唇角笑了笑。
俩孩子越过他们三个,朝里面屋子跑,喊师爷爷。
沈溪下意识朝陆岭看去,见对方也在看她,脸上同样写满疑惑。
沈溪惊疑道:“你是?”
那女人看上去四五十岁,长得跟沈溪挺像,五官几乎一样,只是她一头改良版的□□式的短发,看着英姿飒爽,而沈溪长得娇美温婉。
俩人的气质有天壤之别。
那女人脸上带笑:“林知瑾。”
她这简单平淡的几个字对沈溪来说无异于夜空划过闪电,将黑暗撕开一个大口子。
沈溪眼睛猝然睁大,被陆岭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她觉得喉咙有些干,声音沙哑说:“我是沈溪,你是我妈林知瑾吗?”
那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说:“是。”
说完,她朝沈溪走进两步,朝她舒展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沈溪大脑有短暂的空白,她被这个巨大的信息击中,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喜悦、震惊、意外?
俩人拥抱的时候,她感觉到林知瑾的心跳速度极快,肯定跟她一样激动。
沈溪还懵着,只听陆岭说:“我们半年前才去过你的家乡,我们以为你去世了。”
林知瑾弯了弯唇说:“说来话长,你们先进屋看看你爸。”
你爸!
按着她手指方向,沈溪跟陆岭进到客卧,见严岐伯正在给床上平躺的男人针灸。
俩娃正在床边旁观,附近,还有一辆轮椅。
这男人是她爸?走不了路,需要坐轮椅?
对方偏过头来看沈溪,抱歉地说:“对不起,小溪,我不知道我还有个娃,我这个当爸的很失职。”
没尽到父亲责任,让他很愧疚,让闺女看到无法动弹的自己,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沈溪的眼泪一下子就冲到眼眶,滚烫的泪划过脸颊。
陆岭一直很注意她的情绪,从她裤兜里掏出手绢,把她脸上、眼睛上的眼泪都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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