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夫人朝他露出个笑来。
“公公,老朽如今这头低了,以后谁还能再为我孙儿出头?”
刘公公不理解:“陛下如此喜欢娄公子,怎么会让他受委屈呢?国夫人您多虑了!”
肖国夫人冷笑:“我竟不知陛下所做的这一切,是看中了我家的孩子,换另一个人来,我都以为这得是多荒谬的事,只因为他的喜欢,我的孙子就得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受他所掌控!这到底是喜欢,还是把我孙子当做他的私物?!”
刘公公:“……”
他被肖国夫人如此大胆的话给弄得头皮发麻,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肖国夫人伸手握住娄越的手,问他:“我的乖孙,你怕不怕?”
娄越摇头。
肖国夫人笑了起来:“好好好好!”
说着,她拉起娄越的手:“走,既然这位公公说不来,那我们就亲自去朝堂上,找那太后皇帝当面问问!”
刘公公大惊:“国夫人!!你疯了!!!私自闯入朝堂,那可是死罪!!”
肖国夫人:“既然尔等都不想要老朽活着,那老朽就用我这条老命,替我孙子搏一个最后的生路吧!”
刘公公伸手要去拽她:“国夫人!你行行好,这事真的不至于,陛下喜欢娄公子,这是其他人都求不来的福分,平日里娄公子在宫里的一应用物都是最好的!娄公子根本不需要你去搏,大好的前程等着他!”
肖国夫人冷笑道:“这种福分送给别人吧!我孙子的优秀也不需要别人去施舍,他自会靠自己搏出一片天空,而不是靠着讨好某个人,弯腰跪在某个人的身前,去求那人丢出来的几块肉!”
她狠狠的瞪着那刘公公:“我孙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公公你自己卑躬屈膝,别想我孙子也跟你一样!”
门外的宫女见里面越吵越大声,忍不住走进来——
刘公公连忙对她道:“快!拦住国夫人!她疯了!要闯进朝堂质问陛下!”
宫女闻言神色也不好:“你不就是过来看一看,跟人说了什么?!”
娄越挡在肖国夫人的面前,不让任何人靠近,肖国夫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趁那太监不注意,把药盒子都给抢到手里。
然后一手推一个,把其他人都推倒在地上,拉着肖国夫人就走。
宫女眼看拦不住,连忙叫人去找禁卫军——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只蜻蜓飞了起来停在了娄越的衣襟上,娄越刚要伸手把那蜻蜓挥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
“我告诉你抄近路,往左。”
娄越那一刻忽然身上突然涌生出一股力量,他用力的拉住肖国夫人的手,转头朝肖国夫人看过去。
肖国夫人显然也听到了一点声音,她的目光在那蜻蜓上停了一下,然后朝娄越低声道:“看来道长确实不凡。”
“国夫人好,一点小把戏而已。”
肖国夫人叹道:“道长谦虚了,老朽刚刚还对这世道失望无比,本打算一了百了,却没想把道长牵扯进来……”
“国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是真英雄!我先前偷偷躲在一旁听到国夫人说得那些话,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跟这些人一了百了,过于不值,不妨听我一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道长与我等不过萍水相逢,明明自身都……却还愿意为我等生死不顾……老朽心愧难安。”
“国夫人……求你别愧了,现在没时间说这些,等事情解决,我再陪您愧个够,往右走!”那声音有些无奈,然后顿了一下:“你们可能要钻个狗洞……”
明明是这样紧张的时候,前方随时会出现抓他们的人,但是娄越的心里却像是有一只小鸟,兴奋的扑腾着翅膀,难掩雀跃,他必须要强力压下心中有些不合时宜的情绪,转头望向肖国夫人。
肖国夫人道:“哎哟,这宫里还有狗洞,这些贵人真是,这么大的地方,都不知道修一修。”
嘴上埋汰完,她反倒走得比娄越更快了些。
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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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太后垂帘在龙椅旁又添了个小榻,几个宫女给她打扇,身后的宫女小声跟她说了些什么,王太后点了点头,旁边坐着的赫连方眼巴巴的朝她望过来。
王太后没好气的道:“两个都被请进来了,放心,不会让你的娄公子跑掉了的。”
她轻轻摆着自己点缀着宝石的长指甲:“这么大个皇宫,除非插上翅膀,他们还能飞不成?”
赫连方抿了抿唇,心中已经开始欢喜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娄越,就觉得他有些扎眼,无数人当中,一眼就能看到,让人忽视都忽视不了。
不过欢喜过后,他又有些郁郁:“那个老妇……”
“人家好歹是国夫人,给点尊重。”王太后轻柔着嗓子道:“你就算心里再看不起人家,面上也不要摆出来,你是皇帝,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心思,明白吗?”
赫连方心不在焉听着,他想,刘山肯定已经过去了,那个专门给肖国夫人准备的药也送去了,那药无色无味,但是吃过的人,则会逐渐变得痴傻——
肖国夫人那样的年纪,就应该像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躺在床上慢慢等死,而不是精神这么好,到处管东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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