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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意的脸上僵了僵:“国师大人,您说笑了……”他自是不可能放心留圭柏柏一人在这里,自己先回去的。
    然而下一秒,箭矢再次飞来,这一次的方向却完美的避开了圭柏柏,笔直的擦过肖意的脸,再次钉在了树干上。
    肖意:“…………”
    他望着箭矢久久说不出话来,然后听到圭柏柏一脸真诚的对他道:“真的,你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肖意:“……国师大人,您还是跟我一起走——”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飞来的箭矢打断,这一次是贴着他的脖子扎在了树干上。
    圭柏柏叹了一口气:“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从树林里钻出一个脸上抹着油彩,手里拿着弓箭的青年,他体态轻盈,几步就从灌木上越过来,一边拿箭比着肖意,一边朝这里靠近,脸上挂着玩味:“……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肖意一眼难尽的看着这个青年,闭了闭眼睛。
    接着,他顶着青年威胁的目光,没有灵魂的张开嘴:“……你是……何人……知道我们是谁吗?”
    “哦?你们是谁?”虽然说的是们,但是他的目光却牢牢的锁在圭柏柏的身上,眼里是肆无忌惮的打量:“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
    肖意听到这句,忍不住露出惊悚的表情。
    “谁家走丢的宝贝吧?”青年顶着肖意惊悚和暗含警告的视线,依旧把这句说得上轻佻的话说完了。
    肖意的人都快被吓没了,他忙不迭的尖声打断:“放肆!你怎敢!怎敢如此说国师大人!这是……昭阳国师!你好大的胆子!”
    肖意一边硬着头皮骂着这个青年,一边疯狂给他递眼色:少将军,你疯了不成!你当真以为国师大人认不出你吗?
    圭柏柏望着这张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算起日子来,大概有几百年了吧,人生……有几个百年呢?
    大部分人连一个都没有,很多人的生命都只是匆匆走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就如这张脸的主人。
    元宝。
    怎么会想到给人起这么个名字呢?
    谁不喜欢元宝啊,金灿灿银灿灿,他取这个名字,其实想法很朴实——“希望你能给我转运吧,我已经够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听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你,也算是勉强积了功德吧。
    哎,元宝,嗯,你就叫元宝吧,以后给我赚好多个元宝。”
    “算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
    “元宝知道了。”
    *
    有时候他曾想过——
    如果那些灾厄不曾降临在他们这些人的头上,是不是他们会是另外一种模样?
    是骄傲的,是恣意的,是站在人前,被人称羡的。
    而不是蜷缩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苟延残喘,行尸走肉的过着每一天,发冷发臭。
    他有时候看到别人家有了喜事,忍不住也想跟着沾一些快乐,一些鲜活气,好让自己不那么死气沉沉,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将就木的尸体,没得招惹晦气。
    那时,元宝在干什么?
    他拿着算盘,拨动着上面小圆珠子,跟他说:“老板,别坐那儿了,干点活儿吧。”
    哦,他在认真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你就半点不羡慕?”圭柏柏好奇的问他。
    “不羡慕。”元宝头也没抬道。
    圭柏柏认真的打量着元宝,元宝放下算盘,无奈的回应他的视线:“老板,你在看什么?”
    “哦,我就想,你要是没失忆,应该是比那中榜的举人还要耀眼的人吧。”圭柏柏一边思量一边道。
    这种处变不惊,感觉不是一般人。
    但又该是何般模样,圭柏柏那时还未曾想象,也许是登上金銮殿的状元郎,又或是年纪轻轻就有几百亩土地的地主少爷?
    看上去光鲜靓丽,但又像是虚幻蜃景,轻易就能被戳碎。
    直到此时,这模样才具现在眼前,鲜活的,踩着地的,踏踏实实,怎么都戳不破的,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痞气。
    那青年身上未有元宝那股深藏的疲惫,强作欢喜的笑容。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脆弱。
    像狂肆正常的灌木,张牙舞爪的在你面前,甚至还有种欠揍的味道在里头。
    灾难未曾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真好。
    圭柏柏如今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如今的一切,与那场无妄之灾有何关系,更别说对此诞生感激。
    灾难就是灾难,那些说灾难磨练人的话,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
    真正磨练自己的,从来都不是欺辱,折磨和灾难,而是救赎,信仰和勇气。
    “是吗?”青年的目光仍旧不离圭柏柏:“国师大人……”明明四个字却被他故意拉长,说得格外轻佻:“竟长得如此模样……”
    肖意觉得少将军正在作死的线上疯狂试探,他有种体悟到娄将军的心情,虽然孩子优秀,但真的是熊啊!何况少将军更是从小熊到大那种!
    然后他听见圭柏柏张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国师大人想知道我的名字吗?”青年已经走到圭柏柏的面前,他微微侧了侧头,露出玩味的笑容:“知道了我的名字,国师大人可要对我负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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