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个星期后的下午,他跑步的时候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打扮一丝不苟的小少爷,他从一辆加长版的豪车上下来,一个同样穿着西服的男人给他开的门。
小少爷扭头跟那男人说了几句,然后那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妥协的把门关上,自己有说了几句话。
小少爷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只矜持的微微点了下头。
然后大抵是察觉到了圭柏柏的视线,就朝圭柏柏这边看过来。
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圭柏柏有些慌乱的把头迅速撇向了一边,就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自己被小少爷抓住自己在看他。
感觉有点奇怪。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奇怪。
圭柏柏把头扭到一边,假装自己在热身,耳塞里面的歌突然停了下来都不知道,脑海里面想着,小少爷好像不是住在这片小区的唉。
他今天没有穿小西服,传得是白色衬衣搭配英式背带裤,脖子上打了个蝴蝶领结。
感觉更加嫩了。
为什么自己要用嫩这个词来形容?圭柏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东想西想些什么,他又悄悄的假装看那边的风景,把头扭了过去,那一会儿,面皮都下意识的绷紧了。
努力做淡定和若无其事的模样。
嗯,他只是看那边的云朵,不是看小少爷。
咦,小少爷今天在后面背了个小书包,走路的时候一颠一颠的,感觉好可爱。
圭柏柏嘴巴都快要扬起来了,又迅速的压下去。
咳咳——他忍不住捏拳在自己的嘴边咳嗽了好几声。
完蛋……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圭柏柏扭过头,他的背脊微微弯曲,感觉喉咙难受极了,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忘形。
他心里有点懊恼,怎么自己偏偏在这会儿出丑,平时出丑没什么,却偏偏在这个时候。
然后一个造型非常简单大气的黑色金属保温杯递了过来,另一只手还贴心的把保温杯的盖子扭开了。
圭柏柏顶着咳出来的泪花,在被泪水糊出来的视线里,艰难的看清了好心人的脸。
藏蓝色的真丝蝴蝶领结,背带上还挂着个镶钻的宝石纽扣,小少爷居高临下的看过来。他的刘海微微垂在眉毛上方,好像被风吹得有点凌乱,一根发丝上翘了。
他的目光投过来,手里的杯子又往前递了递。
圭柏柏把腰弯得更低了,他把巨大的咳嗽声压在喉咙里,闷声忍着,颤抖着手接过保温杯,好像碰到了小少爷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那一刻连咳嗽都忘了,脑袋里面像是炸起了烟花,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拿起杯子,往嘴里灌水,等喝了一半,才想起来这是别人的杯子,不能对嘴……
艹!
圭柏柏半口水含在口中艰难的咽下去。
他用余光望了眼小少爷,他朝他看过来,没有制止他直接对嘴的举动……这杯子人家肯定用过,也不知道他刚刚对嘴的地方是不是人家经常喝水的地方。
圭柏柏觉得自己好过分,这小少爷一看就是极为讲究的,人好心把水杯递给他,他这么不讲究,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恶心。
圭柏柏这时候再用手指垫着也晚了,他只能乱七八糟的喝了半杯温水——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圭柏柏被自己的想法直接弄喷了,他猛地拿来杯子,扭头喷在地上,伸手捂住鼻子嘴巴。
妈的,好丢脸。
他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转头想把水杯还给人家,小少爷倒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他把水杯接过,另一只手又把盖子扭上,接过的时候,因为碰到了圭柏柏发烫的指尖,小指有些微微的卷曲。
他转头把水杯放进自己背后的小书包内。
圭柏柏虚弱地:“……那个……谢谢,抱歉,我刚刚好像对嘴了……”
小少爷半蹲着把书包的扣子扣上,半垂着眼,说了声:“没事。”
人越是说没事,圭柏柏反倒更是愧疚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还带着一股刚跑完的臭汗有些失礼,手掌心粘稠得忍不住在裤脚上蹭了蹭。
“那个……我叫圭柏柏,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知道。”小少爷把书包重新背在身后,抬头看向他,接着站起来:“你上次跟我说过。”
“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以为……”
小少爷挪动了一下书包的肩带,然后从斜挎着的小提琴包里把小提琴抽出来,他摆了个姿势,手指捏着琴弓,睫毛微颤,目光略有疑惑的扫在圭柏柏身上。
圭柏柏忍不住退后一步:“啊,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退到一步之外,想走又有些犹豫的模样。
“……你。”顿了顿,忍不住捏了捏手掌心,有点焦躁不安的迟疑着。
“你明天……明天还会来这里拉琴吗?”
圭柏柏不等人回应,立刻解释:“我没其他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拉琴挺好听的……啊,就是……”
“是……”拖长着想要找一个更加合理的理由。
小少爷轻声“嗯”了一声,琴弦已经拉动起来。
圭柏柏没有听到那声“嗯”,只听到流畅的音乐再次在那双微微泛着凉意的指尖中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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