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和苏答应怕点心渣子落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蹭下床,抖了抖寝衣,这才爬回到各自的位置躺下。
“嗝——”檀雅刚一躺下,就打了个闷嗝,哪怕闭着嘴忍着想要降低声音,寂静的夜晚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定贵人忽然轻笑一声,“我进宫之后,是断没有想过,会有毫无防备,与人同眠的一日。”
檀雅挪了挪身体,靠近定贵人,闻着定贵人身上的檀香,笑问:“您可是嫌我们烦的很?”
苏答应道:“只你一人,莫要带着我。”
“苏姐姐本就与我同流合污。”檀雅干脆搂住定贵人的手臂,再轻轻靠在她肩头,闭眼含笑道,“定贵人好像娘亲……”
宠着,纵容着,仿佛是世间最温柔之所在。
定贵人抬起左手,摸了摸檀雅的脸,手放下时,覆在苏答应的手上,轻轻抚摸。
苏答应侧躺,微微弓着身体,额头抵在定贵人肩上。
三人之后再未出声,没多久便相依入眠。
第二日,定贵人落枕了,肩颈动不得,只能请了太医来看。
宣妃将檀雅和苏答应训了一顿,檀雅殷勤地代替定贵人去给吉兰启蒙,然后就发现,额乐她们五个全都精神不济,躲在书后面偷偷打哈欠,连稳重地伽珞都没有除外。
等到宣妃给她们上蒙语课,檀雅又将几人走神抓了个正着,课后点出来,也不严厉指责,只笑着说,要用个小玩意儿来惩罚她们。
伽珞、茉雅奇四人正为她们犯错而惶恐不安,根本不敢坐着,紧张地站起来。
额乐本来稳稳当当地坐着,见朋友们全都站着,色赫图额娘又笑眯眯地,似乎颇为不怀好意,只能跟着站起来。
檀雅当然不会因为她们乖巧,便收回前话,只示意她们继续摆棋谱,一会儿东西到了,便知道了。
额乐听这话甚是耳熟,奇怪地歪歪头,手里的一颗白棋子便摆错了位置。
苏答应正好看见,敲了敲棋盘,示意她专心;檀雅则是立即道:“额乐一犯再犯,一会儿多扔一次。”
“扔?”额乐立即抓住她话中的重点,“色赫图额娘,是用盘盒吗?”
“竟然猜到了?”檀雅笑眯眯地说,“真聪明,不枉色赫图额娘昨日将纸条全都换成惩罚。”
盘盒拿过来,纸条上的内容大致上还是原来那些,只是取消了诸如休假、愿望之类的,另加女红和算数的部分。
这次檀雅没给她们指定骰子,六颗骰子躺在起点的格子里,“其他人一个骰子,额乐两个骰子,扔吧,惩罚允许你们分期完成,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当日事当日毕,否则日积月累,恐怕会很辛苦哦……”
茉雅奇、伽珞、舒尔、吉兰四人,都是第一次见这种惩罚方式,颇为新奇地看着,也没真的将惩罚当回事儿,扔出骰子后脸色都没变。
额乐多熟悉色赫图额娘啊,小小地心里全都是不好的预感,苦着脸扔出两个骰子,一个落在一套拳打三十遍,一个落在描十张绣花样子上。
当天的课程结束,她也不招呼其他人玩儿了,苦哈哈地练起来,可惜还是只完成了打拳,花样一个都没画。
第二日,小姑娘们就见到人心的险恶了。
檀雅找茬的方式完全别出心裁,茉雅奇和舒尔走路低眉含胸,小家子气,不妥,罚;伽珞头上有一只珠花跟衣服不搭,得知全是侍女为她选的,没有主意,罚;吉兰读书时动来动去,罚。
至于额乐,就更没道理了,写得大字,有一个撇抖的比上一张多一个褶,肯定是毛躁了,得罚;背书的韵律不好听,得罚;不懂的地方没有问,事后出错找借口,罚……
总之,理由五花八门,几个孩子防不胜防,不出五日,便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抗邪恶的色赫图答应。
檀雅乐见其成,兴致勃勃地跟她们斗智斗勇。
宣妃三人也不管,就看着额乐小脑袋瓜转的越来越快,几个宫外来的小姑娘越来越活泼,皆瞧着绿芽喜人,春风如醉。
皇太后的身体随着春日将暖,也有所好转,康熙甚喜,身上似乎也跟着轻快了,便想要在端午后带皇太后去热河行宫避暑。
只是太医回话时说得委婉,却句句都在告诉康熙,皇太后年迈,经不得舟车劳顿,康熙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带皇太后去畅春园住。
皇太后在紫禁城里生活了几十年,珍惜每一次远行的机会,如今再不能回蒙古,能暂时离了这后宫去畅春园,她老人家也是愿意的。
老太后已经喝药喝得口中快没了味觉,此时因为要去畅春园,脸上都有了神采,康熙更觉他的决定是对的,连老太后要带宣妃去畅春园,宣妃又要带咸福宫的人和那几个小姑娘一起去,都不嫌她们麻烦。
檀雅可不想错过这次出宫的机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连对几个小姑娘都善良许多。
端午节那日,二十二阿哥放假,檀雅也早早跟四个伴读说好,端午节允她们出宫和家人团聚,前一日下午便出了宫。
二十二阿哥回咸福宫,自然是见不到四个小姑娘的,但未见其人,却从额乐口中听了一耳朵几人的事。
不过额乐说的不算数,宣妃几人对她们的评价才算数。只是以宣妃四人的修养,万万不会对二十二阿哥讲小姑娘们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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